风雨的人,周围环境的反常,立刻引起了大长老的警觉,最先从这种压抑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吱……”一个尖锐而凄厉的哨声在山间回荡。伴随着哨声响起的一刻,数条黑影在山林间、巨石后窜将出来,对大长老和他的部下形成合围之势,迅速扑将上来。
呼叱而过,顷刻间,鲜艳的血珠向着四方飞溅,噗噗地砸在石滩的巨石上,汩汩的犹如一朵朵绽放的美丽大花。新鲜血液那独有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侵染着大自然那令人迷醉的浅草香。一截截残肢断臂脱开躯干的束缚,不断地抛向空中,然后飞舞,旋转,跌落。此起彼伏之间,仿佛在奏响一段气势磅礴的钢琴曲,虽然这片大陆的所有人并不知道什么是钢的琴曲,也不知道什么是钢琴的曲,但是也不能掩盖那无与伦比的残缺之美。碎肉和骨渣毫不在乎汇聚成塘的血珠们是有多么不甘,纷纷伴着分裂的躯壳跌入其中,激起本已尘埃落定的血珠,再次裹足远航。近处褐色的巨石,远些五彩的草花,还有更远处那青翠的山林,都在同一刻变成了同样的红色,然后又变成暗红,最后成为深邃的黑色,冰冷的黑色。
一阵喧嚣过后,巨石滩重归沉寂。过了许久,一只压抑多时的蝉,终于耐不住性子,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发出一小段代表生的蝉鸣:“啼……”然后,一只唤不出名字的鸟也加入了伴奏。终于,大自然重获生机。虫鸣,兽吼汇聚成一首赞美天地的颂歌,宏大、磅礴、生机盎然。
当然,为了剧情需要,作为临时主角的大长老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就在刚才,就在最后时刻,他用仅剩的一点意识,挥舞着自己那卷了边的长刀,愉快的砸入了前方的一个来不及看清面貌的敌人肩膀中。接下来,他的脑袋就好像被什么长条形物体温柔而亲密地接触了一下,再然后他便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永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停歇,始终维持一定的尺度不徐不慢地前行;时间又是最不公平的,它会在别人快乐之时显得短暂,痛苦之时显得漫长。
大长老悠悠醒来,脸上还保留着之前长刀砸入敌人肩膀时的那种愉快表情,嘴里经过超长时间的酝酿,终于在恢复意识的一刻憋出了一串本该在战斗之时就该发出的“嘿嘿”。所不同的是,现如今的大长老手里并没有那把卷了边的长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结结实实的束住他双手的藤条。是的,大长老被俘虏了,并且还把他与之前失踪的执事捆在了一起。
大长老终于清醒过来。就在双眼恢复焦距的时候,他发现正与一张白里透红,扭捏作态的执事脸面面相对。“没错,这张执事脸就是执事的脸,就是那个被俘执事的执事脸。”他在心里笃定地下了结论。
大长老在内心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便越发观察得仔细。只见这张执事的执事脸上,汗毛在一根根竖立,就像挺立起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彩旗。再观察周围,汗毛孔附近汗管分泌的汗水,夹带着从人体自然分泌的油脂、尿素和寄居在里面的螨虫一起,涌出这个甬道。接着这些汗水沿着角质层,与附近汗管涌出的汗水汇聚在一起,重新组合,连成一片。那些搭着油脂之舟顺便走亲访友的螨虫,也随着汗水的汇聚走到了一起。内心的激动是难掩的,螨虫们在兴奋之余还共同协作了一曲气势磅礴的《汗水大合唱》。嘹亮的歌声响起:“风在吼吼,马在叫叫,汗水在咆哮,汗水在咆哮……”最终,汇聚的汗水越来越多,角质层与汗水间的附着力再也无法支撑不断增加的汗水重量,呼啦啦地与角质层撕裂,成为一粒裹带着唱歌的螨虫、浓稠的油脂、酸臭的尿素的晶莹汗珠,一起滚落下去。
这么细致入微地观察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大长老魔怔一般的继续探究,显得如此的不可自拔……
是的,充斥于真皮层的神经末梢在主观受体——舍曼曼,他的大脑支配下,进一步加强了周围毛细血管的能力,使得血管大幅度舒张,新陈代谢速度呈指数级飙升。然后,真皮层在大量充血的情况下,由白变粉,再到粉里带红,再再到红里带紫,再再再到紫里带黑,黑不溜秋,秋天里的一把火烧的锅灰……
顶着一张执事脸的执事舍曼曼,被大长老的眼睛持续的暴力侵犯着,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对方的探究之下。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照这个情形下去,绝对有可能让自己身上的万万毛孔和细胞爆体而亡。联想到每个毛孔渗血后的凄惨场景,舍曼曼觉得自己不能再做那沉默的羔羊了。他鼓起最大的勇气,终于憋出一段令大长老一辈子都感觉无地自容的话,他是这么说的:“虽……虽然我长得比较帅,身材也不错,但……但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太大,况……况且那啥?都是同一品种,你懂的哦!我……我想,我们不合适。”
大长老当场绝倒,再次昏死过去……
确实,本着他好你好我也好的共同原则,当一个人在无比尴尬,又无力辩驳的时候,做出一个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的动作,比如说昏死这样的绝招,是合适而又天经地义的。这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保留了对方的脸面,是经验的累积,智慧的迸发,是无数老油条用无数不要脸的惨痛教训总结出来的,逃避尴尬的最有效最便捷的手段。
因此,这个时候的大长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非常合适的手法,昏死了过去……
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在落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