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自颜良本部中,精挑细选出一队跟随自己投军七年的族中义从。
前文提过,二队为一屯,一队为五什,即五十人。
这队骑兵的队长名为赵甲,是条五大三粗的昂藏汉子,也是赵旻家的家生子,其对赵旻极为忠诚。
而且,其在参与过几次战斗后,如今更是对赵旻佩服到五体投地。
辰时末,这一行人带齐干粮、开水,将衣甲藏妥、备好兵刃,便一人双马赶往位于濮水之北的濮阳城。
濮阳城,为兖州东郡治所,处于兖州、冀州魏郡、青州平原郡之间,而且是陈留郡(后世开封)之咽喉。
十六年前刘协被大将军何进封为陈留王,封地便在陈留郡,因此陈留郡也叫陈留国。
而宋辽澶州之战,就发生在澶州,亦即濮阳。
陈留县至许都,不过二百余里,其中仅隔着一条鸿沟水。
因此,历史上许攸献计袁绍奇袭许都,第一点便为奇袭濮阳城。
但因为这条奇袭之计缺陷、障碍重重,是以袁绍最终并未采纳。
赵旻若想实施这个计策,也需面对与许攸同样的缺陷和障碍。
赵旻这个腹黑男的优势有两点,一是发动此计策的时机,二是他的智商、情商以及武功,要远远高于贪财且居功自傲的许攸。
如今虽然世道崩坏,但兖州做为曹操最先经营的根据地,定陶之战后的五年时间内,已恢复得初步稳定,颇有几分政通人和、百业初兴之势。
因此,当赵旻手提长枪、着一身锦袍,率领未着甲胄但同样提着兵刃的骑兵,一人双马进入濮阳境内,奔驰于滔滔黄河南岸时…
往来如织的路人们对这一行人,纷纷投以惊诧的目光。
赵旻表面从容依旧,心中却暗暗叫苦。
若早知道曹老板治理内政了得,我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我们这般张扬…焉能逃过有心人的目光?
濮阳是距白马不远,但其距官渡也同样不算太远!
赵旻当机立断,他在马上高高扬起手,将长枪挂于德胜钩上,然后缓缓停下。
他身后的骑兵们也将兵刃挂于鞍下。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汉明帝时王景王仲通修建的金堤上。
有幸得睹这条长达千里的石堤原貌,赵旻心中感慨万千。
王仲通将这条石堤与汴渠巧妙结合,不但让黄河八百年内未再决堤泛滥,而且在汴渠滋养下,让黄河下游变为了千里沃野。
这才有了美丽富饶的兖州和青州。
他展望一番浩浩荡荡的黄河后,又转身四望,但见千里沃野上麦苗青青,无数农夫于田垄间辛勤耕耘,心中不由暗赞:
好一幅欣欣向荣之盛世画卷!
他暗暗道:这片土地,归我了!
他心中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便见约莫上百名黑甲黑胄的骑兵,持着矛戟,自濮阳城的方向疾速驰来。
他悚然一惊:曹兵来得好快!
这时,赵甲持着长枪站到赵旻身前:“少君,不过一屯骑兵,咱们跟他们拼了?”
赵旻忍住对这个连脑子都是肌肉的憨憨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阿甲休得胡言!咱们是良善百姓!”
赵甲一怔:“少君,咱们不都是袁公的军士吗?”
赵旻拍了拍其人肩膀:“你休要多言,且看我如何应付曹兵!”
这时,曹兵为首的屯长勒住马,以矛头指向赵旻。
“尔等何人?何以携兵刃来此?莫非是袁贼细作?”
那屯长说着一口地道东郡腔,显然是土生土长的濮阳人。
赵旻行了个揖礼,操着一口地道元城县腔(今大名县,与濮阳隔黄河而望)。
“回这位司马,我等乃魏郡元城人氏,听闻濮阳麦种颇为高产,特来看看贵宝地麦苗长势如何,若当真如此,便易些良种回家中。”
那屯长蹙眉打量了赵旻麾下骑兵一番,又看了看一身公子哥打扮的赵旻。
赵旻再次行礼:“这位司马,这都是我家中私兵。世道不安,家母不放心我单独出游,故而派他们护卫。”
说着,他从自己驮马的行囊中取出一匹帛,轻轻拍了拍道:“司马请看,这是我自家中带来之上等帛,用其来易良种。”
元城县方言与濮阳方言口音极其相似。
那屯长神色缓和下来,哂道:“你们元城县还能私蓄死士?俺们濮阳县连私携兵刃都不许!”
赵旻苦着脸抱拳道:“这位司马有所不知,魏郡焉有东郡太平!”
那百余玄甲骑兵齐声哄笑:“元城县紧挨着俺们濮阳还好,只是那魏县人据说以做贼为荣!好不知羞!”
赵旻脸色时红时青,讷讷道:“这…这…让诸位见笑了!俺们元城县之人还是知礼义廉耻的。”
那群曹兵们笑声更大:“怕只怕,你们元城县与魏县结亲,生下一群贼娃娃!哈哈!”
赵旻恼羞成怒:“休得胡言!士可杀不可辱!”
见他如此窘迫,那群曹兵笑得愈发开心。
那屯长笑得满脸通红:“俺看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你还是滚回你们元城县吧。
有句话说得好: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俺们河南濮阳的麦种,到了河北元城,怕是要歉收的!”
赵旻恨恨一跺脚:“哼!你们濮阳的麦种,也不见得就能丰收!阿甲,咱们走!”
那屯长哈哈大笑:“话不能这般说,怪只怪你们元城距魏县那贼窝太近!
说不得,一亩麦子被魏县贼偷去一半,反过头来你们还要怪俺濮阳麦种不佳!哈哈!要俺说,你们元城干脆并到俺们濮阳为好!”
赵旻急得直跳脚:“俺说不过你,俺走还不行?”
在那些曹兵们的哄笑声中,赵旻上了两三次马,方才笨拙无比地骑到马上。
他挥了挥手:“咱们回家!濮阳麦种,咱们不要也罢!”
那屯长大笑着高喊:“元城人,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