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墨镜,眼睛没有那么疼了吧。”安然轻声地问道。
詹理斯点点头,没有说话。
墨镜很好地遮掩住了他的泪眼汪汪,倒是没有那么丢人了。
“你看梧桐叶子变黄更美了!”安然指着已经秃一半的梧桐树冠,跟詹理斯讨论。“你觉得梧桐叶子黄了更美,还是枫叶黄了更美?”
詹理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哽咽着答道:“梧桐更美。”
其实他戴着墨镜,看不清楚颜色的。不过他还是凭着贫瘠的记忆,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你哭了呀。”安然仔细看他,不过他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睛。
“没-有。”詹理斯很要强,因为他不想太丢人。
安然搀扶他站得窗口远一些,以免明亮的阳光灼伤了他白到透明的皮肤。
站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詹理斯感觉好多了。“从我被抓到现在,这是我站立最久的一次了。”
安然:“……”
他才刚站了两分钟有没有?
“你累了吗?”她问道。
詹理斯摇摇头,坚强地说:“我还能再站两分钟。”
安然:“……”
她搀扶他回沙发之前,顺手把窗帘拉上了。
詹理斯摘掉了墨镜,自卑地低下头:“我总是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你不要这么敏感,没有人嫌弃你,更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安然搀扶他又开始了从落地窗到沙发这段“跋山涉水”的十米路程。
好不容易走回到沙发,詹理斯几乎是瘫倒在沙发里,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安然目瞪口呆:这男孩的虚弱超乎她的想象。
詹理斯休息了一会儿,终于积攒了一点力气,重新翻身坐起来。
“中午吃了点东西,感觉有了些力气。”他微微气喘(累的),但好在没复发哮喘。
安然点点头,鼓励道:“你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真的吗?”詹理斯始终不太自信。“可是妈妈总是嫌弃我没用。”
“你妈那人不正常……”安然说到这里,想到了对子骂父(母),则是无礼的古训,就及时咽回了后面的话,改口道:“你已经很优秀了,会讲四门语言,我就做不到。”
詹理斯心情好了一点,又说:“我还会拉小提琴。”
“哇,你还会什么技能?”安然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詹理斯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久,才道:“我还会过目成诵,我还会唱歌。”
接下来,安然就有事情可做了。
她一会儿让人拿小提琴来,让詹理斯现场弹奏;一会儿递给他一首歌剧词让他背诵,最后听他唱英文歌。
詹理斯只拉了一段曲子,就累得拿不住小提琴了;而且他气息不足,唱歌唱得有些七零八落,但他坚持唱完了。
安然端来了两杯鲜榨橙汁,问他:“你喝橙汁吗?”
詹理斯原本累得快要躺下了,此时又坚持坐了起来。
只是他刚才拉小提琴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端不动果汁杯子了。
安然把自己的那杯先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帮詹理斯端着杯子,把吸管送进他的嘴里。
“咕咚,咕咚,咕咚……”詹理斯第一次大口吞咽,居然没有呛嗽。
他喝一会儿,就停下来休息片刻,但是仍然咬着吸管。
安然看得有点儿好笑。
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像小宇喝奶粉的时候,中途停下来休息仍然牢牢咬着奶嘴,生怕对方把奶嘴给撤走了。
詹理斯喝了大半杯鲜橙汁,打了个饱嗝,终于松开了吸管。
“谢谢你,我好久没喝这么甘甜的橙汁了。”他感激地道。
安然端起自己的那杯橙汁,一边用吸管慢慢喝着,一边跟他闲聊:“我感觉你脸色好多了。”
詹理斯脸色微微泛红,有点儿不好意思:“谢谢你总是夸赞我。”
过去在母亲身边,他总是受到指责和嫌弃,弄得心情很压抑。可是除了母亲,其他的人根本不敢跟自己说话。
因为他太脆弱了!
如果他身体出现任何问题,母亲都会迁怒负责照他的人。弄得那些佣人和医生紧张兮兮,生怕跟他多说一个字就惹下大祸。
“我叫詹理斯,你叫什么名字?”詹理斯鼓起勇气问面前的女子。
安然莞尔,一手握着橙汁杯,一手大大方方地伸过去:“我叫安然,认识你很高兴詹理斯!”
詹理斯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很小声地问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嗯,当然可以。”安然端详着他,道:“我们可以做忘年交。”
“忘年交?”詹理斯有些惊讶,“我已经过完了二十五岁的生日,你多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