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怔怔的望着他们,想说什么,转头看见他的师父,面带笑意,似乎对这一幕满意极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困惑,他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望着这一人一妖,有些不忍心,但他的师父好像还隐隐得意的望了他一眼。
就好像是在说,看吧,徒儿,还不是被我降服了。
妖,就是罪该万死。
周琛怅然失语,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反驳这种做法。
也一直在重复着黎鸢的话——
人固有好坏之分,更何况妖呢……
青阳道长见周琛状况有些不对,还以为他是因为第一次出门历练,亲眼见到这一幕有些同情。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面上带着安慰道,“琛儿,为师知你心地善良,还不习惯这降妖之事。”
“你且去外面等着为师,我很快就来。”
周琛怔怔的望着他,就像郁鸢心里想的那样,他其实比师父看出来的修为,还要高一点。
他也不是不知道人理伦常。
他在这一刻能够感受到自己师父内心的非常迫切的想让他离开。
他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他也不想看下去了。
他……越来越不懂何为正道了……
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青阳道长颇为不屑的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带着怪异。
他这个徒弟天资聪颖,虽不及他,但若是来日好生教导,必能超越他。
不过,也还好不及他,不然……
他收回了目光,眼前的郁鸢已经气若游丝,郁黎趁机挣脱束缚,快步走向郁鸢。
郁鸢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他想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却无从下手。
郁鸢想坐起身,他把她扶起,面容悲切,“阿鸢……疼么……”
“好疼啊……”郁鸢抬起手,声音娇娇软软的,却没什么生气。
“阿黎,我,咳咳……”
“别说了。”郁黎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别说了……我都知道……”
“我带你回百花谷……去找,去找族长爷爷……你不是很想他吗?我带你去见他……”
郁鸢忍着痛意,笑着安慰他,“骗人!族长爷爷前不久飞升了,见不到他了……”
“我明明,明明心里,最想的,是阿黎……”
“对不起……我,我,食言了,我还没有和你生宝宝呢……我还要跟你过好几辈子呢……”郁鸢隐隐带着哭腔。
“阿鸢,别说了……别说了。”
他的阿鸢一直很怕痛……所以他才不想让她生孩子。
而且,她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呢。
青阳道长在一旁望着两人,他在等……
郁鸢偏过头,就看到了青阳道长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妖丹。
妖死后,妖丹就会出现,消散于世间。
若是在它出现的第一时间拿到,就归他了。
但是,郁鸢勾了勾唇,他想都别想了。
随即又吐出一口鲜血。
她一眨不眨的望着郁黎,想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阿黎,若有来生……”说着,她反应过来,语气颇为遗憾,“不对,没有来生了……”
她只会魂飞魄散……
话落,她的手悄然垂落,了无生息。
“啊!”郁黎大吼一声,感受到了什么,怔在那里,紧紧抱着她,哽咽出声。
“阿鸢……阿鸢……”
“小骗子……你明明说过的……”
下一瞬,怀中的人儿,身影慢慢变得虚幻,随即消散……
“怎么回事?”青阳道长走过来,颇为疑惑的喃喃自语,“怎么没有?怎么没有呢?”
妖丹?那妖丹呢?
“师父。”周琛在门外,以为他要食言,杀了郁黎,迫切的出声唤了他一声。
青阳道长反应了过来,也没管他是怎么想的。
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郁黎怔在那,没理会他们在说什么,他怀中一空,玉镯也没有了支撑的东西,掉在地上,滚到郁黎面前。
郁黎反应过来,拿起玉镯,捂在怀中。
阿鸢……
等我……
——
黎鸢躺在床上,今夜的梦,做得格外长。
窗外天光破晓,而床上的人眉头紧锁,睡得极其不安稳,嘴中轻声呢喃,但是依旧没有要醒的征兆。
梦境依旧进行着。
——
郁黎把玉镯放在胸口,他先是去了百花谷。
无人开门,无人理会他。
他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他失了魂般跪在那里,直到三天后,面前一声响动,才反应过来。
郁黎抬头一看,两位长老站在面前。
二人望着郁黎,心有不忍,却依旧狠心开口,“回去吧,这里没有能救她的人。”
郁黎怔在那里,他其实在吃了这几日的闭门羹时就知道无人能帮他,他只不过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渺茫的希望。
他通红的眼眶死死的望着面前的两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报仇?”
“哪怕和他同归于尽,在所不辞!”
大长老叹了口气,“没有办法,这都是命。”
“是小花妖的命。”
他们不是不疼她,也不是不想救她。
只是,无能为力。
他们早就算过,小花妖有这么一劫。
躲过了,一生无忧。
躲不过,魂飞魄散。
族长在飞升之前也曾说过,不管,不理。
“我从不信命!”郁黎留下一言,起身离去。
两位长老久久不语,纷纷叹气。
…
青阳道长颇负盛名,随便一打听便能寻到。
他抱着必死的心态,把他们引回山脚下。
若是不行,死在他们的家,也算是成全他和阿鸢……死同穴。
两人跟着回到山脚下的院中,没发现任何不对。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郁黎在暗中找准时机,手中的弓弩对准发出。
青阳眼神一凝,侥幸躲过。
郁黎放下弓弩,现身,拿出长剑,飞身而去。
周琛在一旁,看着只有郁黎一个人,没有加入。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