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拦着,自己顺着就往下开始说了。
“我每次去买菜的那个小摊子哟,菜新鲜的很呢,每天早上都是刚从地里摘得咧。那个黄瓜啊,上面都还带着刺呢。”
“说重点,怎么讲一讲,讲到黄瓜上了。”曹思琴听马婆子又开始唠叨了,赶忙让她说重点。
“哦哦,我说这个有原因的,因为这个摊子的菜特别新鲜,周围住的远点的人也来买。我呢,就认识了个住在城西的人家的买菜丫头。
这孩子可真是个嘴碎的,主家什么事都往外说哦。太太,你放心,我是光听不说的,这不能给主人家保密的人,可没人用的。
说偏了,我继续说啊。这个丫头她主家是杭州的大户人家,前几年先生来这里读大学,才搬过来的。那个太太就跟过来侍候先生,开始两个人过的还蛮和气的。
头几年还好,最近啊,听说那个先生在外面和他一个女同学打的火热。回家就闹着要离婚咧,说是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了,他和那个太太结婚是被逼的,天天的闹哟。
先生家的老太太也来了,说是那个女学生要想进门也可以,但是原先的太太不能休,他们家丢不起人。然后要把原先太太带回杭州去。”
“带回杭州干什么?”曹思琴这半天没再舀上第二勺粥。
“哎呀,可怜见的。带回杭州侍候公公婆婆,这的大房子和先生都归那个后进门的二太太了呗。那丫头说,太太天天在家闹啊,先生最近都干脆不回家了,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听丫头说,那个先生的朋友们,都支持他离婚再娶,说是新时代的人不能被包办婚姻害了一辈子。”
“简直荒唐,那个女学生不知道这个先生有太太的么?”
“这哪能不知道哟,我的太太啊。听说那个女同学觉得这个先生特别惨,要被迫娶个不爱的太太。开始的时候啊,要求这个先生和太太离婚的,后来老太太来了,不知道怎么说的,现在同意让原来的太太跟着回杭州,只要不留下来和他们一起住就行了。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就没听哪个男的能被迫的和女人睡觉。睡了好几年,现在要把人赶走了,真的是造孽哟。”
“我不信,那些女学生不自爱,她们家里人能不拦着。”
“太太,你说这话,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肯定不能是什么人都不拦着啊。这个先生家有钱,女学生家里可能巴不得呢。
再说了,要是一个男的以后肯定能成大事,那古时候还有人主动把自己姑娘送去做小妾呢。”
曹思琴盯着桌子上的菜粥,觉得这个菜粥也没什么吸引力了。这世道已经这样了?女子喜欢男子就不管不顾了?
“太太,咱家没订报纸,你是不知道。我听那丫头说,现在报纸上,基本天天都有那些文化人登报纸,说自己和太太离婚了的。”马婆子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倾城之恋,里面离婚就是登报的,一点错没有。
追求真爱的人们,凑巧都是不缺钱或者有名声的人,你说多巧。缺钱的人都是追求谋生之路的人,可怜的太太,这才是你以后的路。
“那些离婚了的太太,以后怎么生活。分钱了还是怎么地呢?”曹思琴没留意到,自己握着勺子的手绷得青筋都能看出来了。
“这个没听说,我想着有钱的,给个房子留点钱就算体面的了。那些不是特别有钱的,自己都不够花,能给以前太太几百大洋都是好的了。
就那丫头家的太太,回去才是遭罪呢,不能改嫁,年纪轻轻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就得给老人养老。等老人走了,她还能有什么用,人家新太太能留着她?说句不好听的,谁愿意当这个啊。”马婆子伸出小手指晃了晃。
曹思琴彻底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她虽然没读过书,也是认字识理的。现在的世道要是大风气如此,一旦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自己有退路么?
“太太,您饭凉了,我再给您热热吧。”马婆子看曹思琴没理她,就拿着饭自己走出去了,给她留点消化时间。
等马婆子把菜粥热好再端进来的时候,曹思琴已经坐在桌子前面看书了。
“放这吧,下午跟我出去逛逛吧。来这么久了,还没逛过海城呢。”
马婆子点头说知道了,就退出去安心的吃起自己的午饭了,不怕你出去之后不心动。
下午曹思琴穿上一件颜色新鲜的旗袍,外面套了件大衣。拎着手包,看上去和海城本地的太太们也没太大差别。马婆子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褂子,跟在后面,等着帮自己太太拎东西。
“太太,前面那个茶馆,咱们进去歇歇脚啊。”马婆子这些天在附近逛了好几次,选择的店也很有说法。这个店装修比较新派,里面人流量大,很多都是些学生,平时在里面谈天说地。
曹思琴点点头,走进了店里。店家看一个太太带着婆子来,领着两个人坐进了靠边的位置,从外面不容易看到,也不会被冲撞。
两个人坐下后,点了壶花茶和一碟子点心,打算休息会再走。刚才一路走过,虽是冬天也出了点汗。
马婆子帮曹思琴先拿热水烫了杯子,斟了茶才端过去。这身体侍候人的本能真的非常娴熟了。
俩人坐着也不说话,很容易就被人忽略成背景。过了会,离得挺近的一张桌子上也坐满了人。
两个人虽然不想偷听,但是也不能不让人家开口说话,只能被迫的听了一出真爱追求记。
几个女学生正在讨论学校的一个已婚男老师。这个男老师已经拒绝过其中一个女生好几次了,但是这个女生很坚定的觉得男老师拒绝她的原因是太有责任心了。明明就很喜欢和她说话的。
其中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