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你是否有考虑过,你的臣民们需要的,并非是你的许诺,他们想要的是你的注视啊。”
“神之眼吗?人类的寿命仅有百年,他们无力去承担那些失去。经历过一起的我,才会选择指引他们去往正确的【永恒】。”
“可是永恒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了啊。影。你不仅不再去注视世人,也不再注视自己了。几百年来,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影抚上心头,沉思了一会,神情不再冷酷:“可……这是必要的。”
“不前进的话,也会错过很多啊……在此静止直到永恒的你,不也在失去着吗?明明忍受着这样的孤独,却又要为了永恒,而把这份孤独的时间尺度无限拉长……告诉我,为何此地的天空曾是那样晦暗……而偏偏此刻又泛起了光芒?这里是你的内心,在这里你无法欺骗任何人,你其实早已无法忍受此地的孤独了,对吗?”
范昊的话语犹如魔鬼的低语,让影深受触动。
“我本以为,不会再与任何人有交集。此刻,你们出现在这里,是永恒中的变数……也算是惊喜。”
神子捂着嘴角笑了起来:“呵呵,既然你老老实实承认了,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哦!”
面对老友的戏弄,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呵,真是小孩子气的谈话。不过,既然我输给了你们,那我便会依照你们的意志,废除眼狩令。但关于【永恒】,关于这个国家是否应该前进,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范昊站出来说道:“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把目光投射到那些民众们身上,看看他们,是如何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中生活的。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时光是永恒的、死寂的,是生命给时光带来了活力带来了色彩,带来了生机。不能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这样的生命即使有了时光,也不过是活着的死尸。”
范昊将影和神子的手握在了一起,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大团圆的结局。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想必有很多话想说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被神子灼热的目光盯着,影稍稍撇过脸去,语气中颇有些傲娇的味道。
“呵呵,那我可有说不尽的话要和你讲,哦对了,就让我把这几百年间的事情讲给你听吧!狐仙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几百年间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不会忘记。所以,大概要讲个几百年吧!”
不再打扰二人期待已久的团聚。范昊转身离开,在触摸到【一心净土】的边缘时候,眼前突然闪过几道灰色的片段,耳畔仿佛听闻影那绝望的声音
“无想”——天狗笹百合
洁白的振袖上,满是黑色的血迹,其背后出现一条张着血盆大口庞大的巨蛇。
“无念”——鬼族虎舆千代
残破的洁白裙摆,映衬出少女嗜血的眼眸,高举着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大太刀,嘴角是疯狂的微笑。
“永恒”——狐仙狐斋宫
身着圣洁巫女服的白狐少女,逐渐沉没在漆黑的深渊之中,最后高举的手臂也渐渐化作黑色。
“……”——
一道撑伞而立的紫衣丽人,在微风中,化作点点花瓣,随风远去^
这便是包裹住【一心净土】的磨损吗?虽是在游戏中见识到了,但以心灵融入其中,范昊突然有种心力交瘁之感,那种感同身受的痛彻心扉……
“昔日流影,只存虚梦。天下人心,寂入恒常。”
范昊再次睁开眼,身后传来了将军独特的,不带感情的声音。
范昊回头看去,嗯,眼神无光。确实是将军。
“此身即最为殊胜尊贵之身,应持天下之大权。”
在范昊说完这句话后,将军说道:“此身应许臣民一梦,即是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
将军将剑收起,继续说道:“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以【无想】肃清稻妻前进的阻碍,以【永恒】许以臣民浮世的美梦。此为鸣神国土之上,【雷电将军】——我,的常道一心。”
将军的眼光不带丝毫感情,可范昊似乎能在其中看到威胁,似乎在责怪自己动摇了影对【永恒】的追求。
“你不过是那个死宅女搞出来的程序罢了,只要更改了你的底层逻辑,你立马可以变了一副面孔,没有任何必要来对我抱有什么敌意。既然影决定不再宅在家里,出来看看,你最好还是一切事情先问问看影的决定吧!”
说完,范昊转身告别了憨憨雷电将军。
范昊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见识到了人们全力奔跑的样子,影必将改变曾经的决定,到了那时,这具躯体内的程序,将会是影最大的枷锁。
但是范昊也不能提前动手,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事没法和影交代啊!
趁你意识还在【一心净土】之中,把你外在的躯体上上下下摸了个干净?这种话范昊可说不出口。
虽说不过是一具人偶,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影唯一的躯体了。
不过,既然是人偶,到底是不是和人一样的呢?【散兵】国崩是初号机,雷电将军作为进化版本,怎么说都应该更进一步吧!
嘿嘿嘿!
走出天守阁。
范昊看见众人都在迎接自己。
万叶、裟罗、北斗、绫华、宵宫、托马……
他们围聚在天守阁的门外,看见范昊完好无缺地走了出来,纷纷欣喜若狂的围了上去,在听到范昊宣布雷电将军解除眼狩令之后。欢天喜地地将范昊给抛了起来。
然后……
范昊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掸掸身上的灰尘,范昊看见众人都一脸严肃地看向天守阁内。、
托马和宵宫冲范昊挤眉弄眼,示意范昊回头。
就看见雷电将军正站在天守阁上,空气中充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