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缪队那边完全是另一种状况。
缪小蛙在姐姐眼里没隐私,小毛孩子有什么好隐的?只要缪妙想查,缪小蛙的卧室门锁、电脑密码都跟不存在一样,小蛙小学二年级暗恋隔壁班长的小秘密都能被她翻出来。
然而没什么收获,缪妙翻了一下午,只缴获了几本书橱深处的耽美小说。
小蛙的电脑上没有一个可疑文档,垃圾箱、云盘、邮箱里都很“干净”,浏览器的浏览记录里只有校园论坛,各种通讯工具、社交媒体,最近几个月都没在电脑上登陆过。
就好像缪小蛙知道她会查,给她来了个“坚壁清野”。
把谁当贼防呢?
缪妙一开始出于担心和内疚,打了一肚子好言好语的腹稿,结果翻到最后,她翻出了火,满腔温柔付诸一炬。
晚上九点,缪小蛙下了晚自习回家一推门,就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
缪队叼着根没点的烟,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等她,脑门上黑压压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缪小蛙一激灵,像只被大猫按住的小耗子。
缪妙一抬下巴,缪小蛙就自觉坐在了小椅子上,两膝拘谨地并着,准备受审。
“中午微信里你发的那篇小说,是你自己写的?”
缪小蛙愣了一下,随后飞快地摇摇头。
“那是谁?你认识?”
还是摇头。
“说句话行不行,嘴是摆设?”
“……不知道,别人发给我的。”
“谁发你的?”
“……”
“能不能痛快点?我又没考你量子力学。”
缪小蛙一边低头抠着手指头,一边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一起追星的网友,没见过。”
缪妙耐心告罄:“胡说八道!”
缪小蛙不小心撕下了一整根倒刺。
因为营养不良,她手指上有好多干燥的小倒刺,被她自己抠得坑坑洼洼的,再配上那啃得参差不齐的指甲,看着就难受。
缪妙:“不许抠手!”
看见缪小蛙哆嗦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凶了,忙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缓和了语气:“姐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不是在冲你发火……”
缪小蛙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问:那您干吗?吊嗓子?
“我……怎么说也是你亲姐,爸妈没了,世界上就你一个人……不管什么事、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哪怕你杀了人……”缪妙说到这,顿了顿,又泄气道,“当然你要真杀了人我也保不住你,但是法律会惩罚你,我不会……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缪小蛙还是不吭声,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想抠又不敢的样子。
缪妙:“……”
“行行行你抠,随便抠。”缪妙宣布投降,眼不见心不烦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她又起身摸出一瓶凡士林扔给缪小蛙,“抹了手油再抠。”
缪小蛙把手油攥进手里,反而不乱动了。
缪妙就轻声问:“关于那篇文里写的内容,那个唐果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缪小蛙顿了顿,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最后还是摇头。
“故事里写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沉默,摇头。
“平安湖、育才、枣花路、区运动会——也是巧合?那里面写的,‘平安湖边扔娃娃,被老头报假警’的事,作者是怎么知道的?”
缪小蛙闻言茫然地抬头,有点外凸的大眼睛呆呆的。
姐妹两个大眼瞪小眼足有半分钟,缪小蛙才“啊”了一声:“什么娃娃?”
缪妙:“……”
她一直紧盯着缪小蛙的表情,小蛙脸上的茫然居然不像演的。
这时,缪小蛙好像忽然鼓足了勇气,用比蚊子叫大一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看了呀?”
缪妙:“废话。”
缪小蛙又“啊”了一声,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然后自顾自地走起神来,没了下文。
多年以来,为了对抗专/制的姐姐,缪小蛙发展出了自己的战术:她不反抗、不争辩、不到实在忍不住的地步也不哭,平时让干什么干什么,从不说“不”,然后无止境地磨磨蹭蹭,磨到别人看不下去为止。
她像一只自闭的小乌龟,往壳里一缩,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缪妙想起她心疼,看见她来气。
“手机交出来,不许再往学校里带。”
缪小蛙乖乖地交了,觑着姐姐的脸色,她踮着脚溜着边,飘回了自己屋里。
城市渐渐安静,拥堵的交通渐渐疏通开,赛博世界里的“水鬼”卡在自己鬼生最后一夜,鬼影子萦绕在三个人心上。
缪妙开始查缪小蛙的手机,赵筱云草草敷衍完工作汇报,再一次翻出杨雅丽的家庭情况登记表,黄晶晶陀螺似的料理了一家老小的琐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不肯睡觉的孩子讲故事,睡衣兜里的手机不时微微震动……直到夜色深沉。
缪小蛙的手机干净得像个样机,除了购物社交的几个常用软件,里面就只有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连清水文学城都没有。
缪妙打开了缪小蛙的微信,又看到了一片空白。
缪小蛙就跟有“清空强迫症”一样,随时清理聊天记录,连她俩中午刚发的也给删了。
这崽子不对劲,缪妙皱起眉,查了微信登录记录,忍不住骂了一声——果然,记录上显示,本机最近登录时间是傍晚七点,在此之前,缪小蛙那熊孩子的微信登录在另一个型号的手机上。
难怪要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清空,不然她姐打开看一眼就会发现,她俩中午刚发过的信息记录不在这台手机上。
这小兔崽子,反侦察意识还挺强!
此时已经是半夜,缪小蛙早睡了,缪妙悄无声息地潜进她卧室,拿出了缪小蛙的书包,果然在最里面的夹层里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