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一般淌过,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日出和日落,江如练却对此乐此不疲。
她觉得自己应该对卿浅有些别样的好感。
否则那天在藏书阁,卿浅没什么顾忌地叼着半块糖糕,俯身落下一道道朱批时,她怎么会被阳光晃了眼,竟然想去尝一口她唇上的糖。
“错了,原文是情浅方能忘我,是‘情’不是‘卿’。”
卿浅勾出错字,不轻不重地批评:“你默写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你,江如练眨眨眼睛,乖乖重新誊抄一遍。
在想如何才能把师姐眼底的细碎光芒捞起来珍藏。
可惜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入了冬,突然有消息说北边出现了一只幼年穷奇,已经吃掉了不少人。
成年的穷奇毁掉几座城池不在话下,危害无穷,附近的仙门派出几队弟子,准备将其就地诛杀。
停云山领队的是两位峰主,再往下就是卿浅和一众弟子。
这种活动没人会叫上江如练,但江如练死活要跟着去,抓着卿浅的行李不肯放:“我担心师姐。”
穷奇危险,谁知道那两位峰主靠不靠谱?
卿浅摇头,不松口:“人多,不会出事。”
江如练极其不要脸,放软了声音撒娇:“可我最近在换羽,离不开人。”
度过这次换羽期,她就是一只成年凤凰了。
“停云山到处都是人。”
卿浅无动于衷,索性松开手任江如练抓着,自己先去收拾其他东西。
等她回过头,正见一只红色小鸟撅着屁股往行李里钻,尾巴稀疏,没多少毛。
“江如练。”
江如练急忙蹬爪子,成功把自己塞了进去,随后从行李中探出一只小脑袋,努力睁大眼睛装无辜。
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
僵持片刻,卿浅妥协地叹了口气:“去也可以,别擅自行动。”
小凤凰欢快地“叽”了一声。
人族的策略是瓮中捉鳖,早早地布下缚阵,摆好了架势。
天上的鹰隼盘旋了好几圈,飞落到江如练肩上。
江如练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收敛,最后直接冷下脸,质问道:“谁给的情报?”
卿浅蹙眉:“怎么了?”
“这是一只成年穷奇,我们拦不住它,得撤。”
妖族成年之后各方面能力都会大幅度提升,更何况那是上古凶兽穷奇,强拦必定会损失惨重。
可领队一扬拂尘,并没有理会江如练的建议。
“它在往宁城去,传我命令,决不能让穷奇再往前半步。”
江如练还没反应过来,卿浅及一众弟子就已经颔首应是。
她满脸不可置信,气得想骂人。
她要是再多活个几百年,到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上去不就是找死吗。
妖族都懂得趋利避害,怎么这些向来以智取胜的人就学不会?
负责探路的弟子匆忙而来:“长老,那只穷奇根本不按设想的走,这样下去它就要绕过我们的埋伏了!”
不借助阵法和工具,人族的伤亡只会更多。
“我——”
卿浅刚开口便被江如练打断:“我去引开它。”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一众人中太过显眼,领队的长老上下打量完,默许了这一计划。
江如练轻笑了一下,如果阻止不了危险发生,不如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她转身就走,卿浅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师叔!”卿浅急促地出声。
老者瞥她一眼,平静道:“她比你合适。”
他望向地平线,远处的树林中不断有飞鸟惊起,生着双翼的巨虎约有十几米高,正在用爪子清理出道路。
它的力量得天独厚,哪怕知道前面有不少人族修士,依旧满不在乎。
庞然大物步步逼近,有弟子已经开始发颤。穷奇却突然扭头,追着什么东西就去了。
比起弱小的人族,吃了能大补的亚成年凤凰更能引起它的注意。
赤色小鸟灵活地在爪与牙齿之间穿梭,无论穷奇多快,总是差那么一丝。
这无疑让穷奇恼怒不已,不管不顾地追着它跑,一路上不知撞毁了多少树。
它太专注,没注意地上的缚阵,等赤色锁链出现时才惊觉自己中了人类的诡计。
区区人类也敢!
“吼!”穷奇愤怒地往前一拍,掀起一阵狂风,将赤色小鸟吹翻在地上。
江如练变回人形,轻嘶了声,没空管自己的伤势,爬起来就要躲。
哪曾想,同样的锁链再度出现,这次却对准了自己人,缠住了江如练的身体。
江如练忍不住低骂一句。
怎么就忘了,这是针对妖族的缚阵,对穷奇管用,对自己当然更管用。
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穷奇巨大的爪子当头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片轻盈的雪兀自闯入视线。
她乘着风跃上穷奇头顶,背手拔剑后,耀眼的剑光刺向它的眼睛。
穷奇动作凝滞,江如练则趁此机会烧断锁链,往外一扑,避开了这一掌。
“吼——”
刺耳的尖啸于耳边炸裂开,剑刃在灵压下寸寸折断。
穷奇被彻底激怒了,甩头跺步,地面龟裂出深痕,这一片缚阵也因此被破坏。
卿浅处于灵压中心,就像折了翅的白蝴蝶,不受控制地从高空跌落。
灵气搅弄起的疾风呼啸而过,所到之处树木摧折。
它依旧不肯放过这两只胆敢挑衅的蝼蚁,凝结出无数的冰锥,铺天盖地。
那抹白影堪堪躲过冰锥,还没落地,又一道灵气紧接而来,朝她狠狠压下。
眼见卿浅就要落入地缝中,江如练的心脏也跟着跳停:“师姐!”
她几乎没有犹疑,一跃而上,在半空中接住卿浅,只需一步就能踏上地面。
却有赤色锁链自残缺的阵法中飞出,锁住江如练的脚,同时也限制住了她体内的灵气运转。
她的眼眸覆上一层浅金色,只来得及张开羽翼做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