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立即收了笑,瑟缩着身体,眼睛四处乱瞟,恐惧的情绪掩都掩不住。
明显是在怕。
江如练朝着男人的方向点了点,法阵随之黯淡,彻底失去了效用。
“看见了吗,他厌你欺你,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把你当成人。”
她眼神中是不加掩饰地厌恶,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在这个男人身上展露无遗。
仅仅是因为南枝非人的身份,这种特性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南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
她仿佛是朝圣的旅者,一朝神山崩塌,彻底失去了方向和信仰。
江如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扯了张纸巾递给南枝:“收拾收拾,我带你去登记身份。”
她还没迈开腿,衣服上就传来熟悉的牵扯力。
再一回头,这股力道就消失了。
卿浅回以对视,神情还是同样的古井无波:“正事要紧。”
“对哦。”江如练想起来了,追查蛊虫来源的事不能拖,而眼下完全可以喊别人代劳。
她给南枝指了个方向:“喏,从这下一楼,去找一个化形不全的小狐狸,她会带着你登记。”
南枝愣愣地点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再回过神来,那串带了十几年的红绳铃铛已经被自己丢进了垃圾桶。
明亮的白炽灯下,江如练悄悄地走快了两步,将自己和卿浅的距离缩短至十几厘米。
“这种事情师姐怎么看呢?”江如练装作不经意地问,实际上手已经捏紧了。
“什么事?”
“就是……明明之前有美好的回忆,最后却伤透了心。”
江如练问得很小心,卿浅答得却很干脆。
“人与妖本就会走向陌路,寿命、能力、甚至是对一件事的看法都全然不同。强求只会无疾而终。”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事实。
江如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但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比朝圣者还要惨,至少神山不会动。
而卿浅是水边的明月,她用力地划着桨,眼看快要触碰到了,一个浪打来,之前的努力就付之东流。
那是水中月,镜中花,明知太过飘渺,却还是想摘。
她舌头抵过上颚,用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师姐还有伤,我叫人送你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好。”
“不必。”卿浅正要推开办公室的门,身前就突然被一只手臂拦住。
江如练扯出一抹笑,灼灼如焰,原本礼貌性的距离在此刻被缩小到了负数。
她偏头,几乎能看清卿浅小巧的耳垂。它在某些时候会染上漂亮的薄红。
“要么我和师姐一起睡,要么师姐现在就回去睡。”
威胁性的言论传到卿浅耳朵里,让她蹙了蹙眉。
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江如练那比人类高几度的体温。
她不适应地往后挪了一点,就又被迅速跟上,明显在逼她做选择。
从前她能当场拔剑,和江如练过上几招,可现在……
卿浅的手指微颤,低声道:“好,我走。”
江如练又是一整晚没睡。
顾晓妆进来时,她还在站在投影屏前,屏幕上是一张非常精细的城市地图。
其他人有的脸上盖了本书,补眠,有的在疯狂吨吨咖啡,明显也熬了一宿。
只有少数妖能活蹦乱跳地打招呼:“早呀。”
“絮姐早!”顾晓妆笑得眼睛弯弯:“你们昨天这是加班了?”
“害呀,要是加班有效就算了。”
李絮手臂一挥,画了个夸张的圆,表情更夸张。
“问题是查出来的范围有这么大,关键的画面不是莫名雪花屏就是直接找不到。”
顾晓妆满头雾水:“啊?找什么?”
猛地想起这姑娘只是个代班的,作为对人类友好、对女性人类更加友好的修狗,李絮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昨天发生的事。
故事说完她喝了口茶,顾晓妆已经愤愤不平地拍了好几下桌子。
“这对狐狸太不公平了!凭什么物种歧视!”
她拍完才意识到有人在睡觉,赶紧捂住嘴,压低声:“我今早来还遇到了张天师,正在和另一个道长聊天。”
“大概是说,等他死了这些大妖还活着,他不放心,要上面尽快给出办法。”
李絮无比配合地竖着耳朵听,很认真的样子。
顾晓妆抱怨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老一辈的人对妖怪有这么大的偏见。”
“因为他们确实与妖有深仇大恨。”
骤然响起的清亮声音把顾晓妆吓得一抖。
她颤颤巍巍回头,江如练正倚着桌子喝茶,眼帘半垂,要是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闭着的。
没有什么比上班摸鱼被当场逮住更恐怖的事了,那一刻顾晓妆人都要裂开了。
幸而江如练不在意,自顾自地在讲。
“你应该知道,历史书上记载的特大瘟疫,其实是蜚带来的。死了一座城的地震,罪魁祸首是只穷奇。”
“哪怕灵气衰竭,妖与修真者不得不蛰伏,也总有意外出现。”
江如练望向窗外,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云蒸霞蔚。
壮阔无比的云霞铺开,像是波涛浩荡的海。
这该是让人心神一震的景象,江如练却好像有些走神:“你问为什么会对妖有那么大的偏见,曾经我也和师姐争论过,结局是我负气出走。”
“之后九婴袭击了停云山下的村庄,我来迟了一步,村庄两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师姐也中了妖毒。”
顾晓妆抿唇:“意思是,那次争论其实是你错了?”
江如练轻笑了一下。
“这种事哪分得出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将没喝完的竹叶茶放下,伸了个懒腰,站到落地窗前。
“可是人类现在的科技并不弱,为什么他们还会焦虑?”顾晓妆追问。
每每长辈催她修行,都有一种紧迫感,好像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