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屏感到庆幸,他死得很痛快,不必为了我死去活来的受罪。”
宋玉章侧过脸,抬起酒杯微抿了一口,嘴角微微勾着,弧度很优美,看得聂青云心惊肉跳的,她站起身,脚微微崴了一下,“玉章,你……”她扶住了沙发,有些酒醉的晕眩。
宋玉章背对着她道:“青云姐,回去吧,如果你是为了安慰我,那就不必了,我活到现在,不是为了叫别人同情安慰我的。”
过年之前,宋齐远在股票市场上大赚了一笔,钱是宋玉章由银行里支的,他将本金又还回金库,连带着所赚取的美钞,自己也留下了一些,用作之后炒股的本金。
宋玉章手指头在成叠的美钞上刷拉拉地滑过去,声音脆而响,还有一丝淡淡的油墨香气。
数钱的滋味自然妙不可言,他道:“三哥,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还,本金多才底气足,赚得也更多。”
宋齐远道:“留着本金始终心里不安,爸爸当时挪钱炒股票债券时,中间也赚过一些,之后胃口便越来越大,赌徒心理要不得,我宁愿稳一些,银行有你,债券铁路都搞得红红火火,我只要不拖后腿,能帮一些小忙也就够了。”
宋玉章没想到宋齐远现在的性情会变得如此四平八稳,初初见面时那放荡不羁的宋三少几乎是消失无踪了。
宋齐远莫名其妙被宋玉章推上了车。
“我还得回去对账呢。”
“少对一天账,不会出事的,”宋玉章上了车,轻拍了一下宋齐远的大腿,“三哥,歇歇吧,咱们都太累了。”
宋齐远听他这么说,忽然也觉察到了累来。
自宋振桥死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他并没有抱怨,觉着自己前二十几年的生活已经把一辈子的轻松都预先透支了,如今受苦受累都是应当的,世上的好事不能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累,然而每天精力极其的充沛,不充沛不行,要照顾兄弟,养一家子佣人,在银行上班,炒股票……他实在太忙了,没功夫悠闲。
宋齐远想宋玉章同他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殚精竭力,这还不是他该担的。
宋齐远也拍了下宋玉章的大腿,“好,今天咱们就好好休息一天。”
两人去了小白楼,小凤仙现在越来越红,台下楼上都座无虚席,还是宋玉章面子大——小凤仙听说他来了,直叫人给他们在楼下硬清出了两个位置,楼上的雅间是不行了,各有贵人。
宋齐远和宋玉章在台下坐好,他道:“没想到廖天东说的是真的,小凤仙这么给你面子。”
宋玉章道:“他人很有趣。”
宋齐远剥了颗花生,轻叹道:“可惜小玉仙不唱了,否则他同小凤仙可合称白楼双璧。”
“他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了,未尝不好,”宋玉章道,“小玉仙是回家乡去了吧?他家乡在哪?”
宋齐远边吃花生边摇头,“这我真不知道,等会问问班子里头的旧人,他们应该知道。”
“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两人闲聊着,话题是全然的同银行无关,东拉西扯懒懒散散,等到开锣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专心地听小凤仙唱戏。
小凤仙的戏胜在情感,很叫人投入,唱罢便是满堂喝彩,打赏连连。
宋玉章承了小凤仙的情,立刻叫人过来买花送赏。
小凤仙从后台出来,戏装翩翩地往楼下堂座里走。
这在小白楼也算是奇景了,小凤仙素日都只去楼上雅间答谢,在台下的没有阔客,没这个福分。
“三爷,五爷。”
小凤仙向两人行礼,欢喜道:“好长时间不见你们来听我的戏了,我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
宋玉章看他活泼爱笑的,心里就很舒畅,淡笑道:“哪能将海洲第一嗓给忘了呢。”
“哼,我才不信,五爷你就会哄我。”
“那么,我哄的你开不开心呢?”
小凤仙爱娇地推了宋玉章一把,宋玉章抓了他的手,手臂忽一用力,小凤仙一声惊呼后翩跹着落到了宋玉章的怀里。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响动起哄。
坐在宋玉章隔壁的宋齐远连忙扭开了脸,他虽然也捧过小玉仙,但都是正经捧,没有宋玉章这样放肆的捧法。
小凤仙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安之若素地坐在了宋玉章怀里,双手自自然然地勾住了宋玉章的脖子,娇嗔道:“五爷真讨厌。”
宋玉章笑道:“讨厌,你还不下去?”
“五爷的大腿有几个人能有福气坐,你拉了我坐,今天就别想赶我下去。”
小凤仙是个会凑趣的,在宋玉章怀里腻歪磨蹭了许久,临走了还在宋玉章脸上红唇嘟嘟地亲了一口,还在宋玉章耳边偷偷说了句话才起身走了。
小凤仙走了之后,宋齐远拍了下宋玉章的大腿,“他说什么?”
宋玉章冲他勾了勾手指,宋齐远耳朵凑过去,便听宋玉章道:“他说他不爱男人,但是为了我,可以屈身俯就。”
宋齐远耳朵发麻地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
宋玉章看他那副模样,后靠在椅子上笑得很不怀好意。
“当真了?”宋玉章笑道,“我都没当真,你当真了?”
宋齐远白他一眼,“拿这事开玩笑。”
小凤仙休息了一会儿,又出来唱下半场,唱完以后,宋玉章又是打赏,小凤仙自然还是要来答谢,这次闹得比上半场还厉害,小凤仙一上来直接往宋玉章的大腿上坐了。
整个小白楼都哄哄闹闹的如同过年,小凤仙大大地出了风头,也有些人来疯了,亲自送宋玉章出门上车,宋齐远坐在里头,车门大开着,小凤仙弯着腰亲了下宋玉章的脸颊,给他脸上来了一对对称的唇印。
宋齐远躲在里头贴着车窗,颇有些受不了。
等司机开车之后,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