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了一下,被鹤丸紧张地扶住。
虽然鹤先生一直很关注“朋友”,但细小的苗头端倪还是被他察觉。
啊,是爱啊。
夏油杰感叹。
死物生灵,灵又择主。
主从之别放在人类之间是阶级落差,放在灵物之间就是一生唯一的羁绊。
权掌臣属生死,却不曾苛待。这是最容易让无力反抗饱经风霜的灵魂心中动容的了。
只是,即使有百年记忆打底,不通世事的付丧神真的能克制住突如其来汹涌澎湃的爱意吗?
他们真的能分清“与人类亲近的欲求”和“发自内心的爱意”吗?
当“更进一步”的渴望压制住尊崇和敬爱,无慈悲之心的武器真的能甘心如往日吗?
夏油杰目送两人离开,眼中含笑。
街道人来人往,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店门前,各色小吃和游乐活动迷花人眼。
鹤丸国永拉着白栖川,以“难得出来一趟,碰巧遇到夏日祭,当然不能错过”的理由,劝审神者暂时抛下正事,和他一起享受一番人间的玩乐。
鹤丸沉思,总觉得审神者比他更像无欲无求非人类呢。
等明天他回到本体中,拜托夏油找到长谷部,失去目标的艰难的道路就走完了。正好趁现在放松庆祝一下,让总是宅家的主公感受一下热闹!
他还有私心。
等三日月、乱他们渐渐回到主公身边,到那时“争宠”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回到本丸长谷部肯定要接任近侍,能和主公朝夕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鹤丸自觉,他的心并非冷硬如钢铁,在明晰自己的心情后,他渴求得到主公的回应。
细算下来,最有可能有进展的时机就是这几天了!朝夕相对,同去同归。
等回到本丸,如果他再整日缠着审神者,不说长谷部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说不定他就要被诸多对审神者有滤镜的同僚们,以“打扰主公清静”的名义相约手合场了!
白栖川过去见惯了游人如织的坊间之景。
未出阁的姑娘们手帕遮面,羞怯含笑。身穿锦缎的公子折扇潇洒,人间风流。飞檐走壁的侠客也掀开斗笠,敞开肚皮吃一碗街角的小馄饨。
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他走在青石板路上,和同行的朋友高谈阔论,年轻的双眼,饱览盛世太平之景。
如今在异国他乡,异域文化裹挟着他的思绪,冲刷他的记忆。
站在热闹的人群中,白栖川惊恐地发现,他回忆不起故乡街边的灯火,回忆不起闺秀们擦肩时的香味,回忆不起街边馄饨带有市坊烟火气的味道,回忆不起曾把酒同游的朋友傲气醉狂的脸……
吾心不能安,此处是他乡……
“哟!想什么呢?来尝尝这个!”鹤丸突然袭击白栖川的肩膀,把呆愣愣的青年叫回神。
他递过去一串糖葫芦,晶莹的糖衣在灯笼的暖光下闪闪发光。
白栖川机械地举着有三颗山楂的糖葫芦,像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突然间到他手上的。
“快吃啊,据说这家店的糖葫芦很有名,之前只给消费很多的大客户赠送。现在趁着夏日祭热闹,才摆摊出来赚一笔。”
鹤丸手里是三颗草莓,此时已经被白发付丧神咬掉一颗。吃甜食的付丧神腮帮子鼓鼓,嘎吱嘎吱地咬碎糖衣,不忘劝他赶紧尝尝。
白栖川为难地看着手里的山楂,他不爱吃酸的。
山楂这种食物,即使裹着厚厚的糖衣,含在口中也无法中和酸涩的味道吧?
“……不,我还是不吃了,你喜欢吗?”白栖川伸手想把糖葫芦递回去。
嚼嚼嚼的动作停了下来,鹤丸鼓着没完全瘪下去的腮帮子,吐字不清地说:“不喜欢山楂吗?试试这个!店家没骗人,味道真的很不错。”
白栖川迟疑地结果只剩最后一颗的草莓,试探性地咬下一小口。
——!!太硬咬不动!
使劲咬!……粘牙了!
鹤丸举着完好无损的山楂糖葫芦,对白栖川僵硬的动作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糖葫芦要一口一个吃起来才最舒服!小口小口太矜持,反而容易狼狈哈哈哈!”
白栖川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学着鹤丸的动作,啊呜一大口吞下一整颗草莓。
嘎吱——
咬破外壳,里面软软的草莓爆开汁水,确实十分香甜。
只是有想象中那般甘美吗?
甜滋滋的糖衣下,即使是甜度很高的水果,也难免在对比中略显酸涩吧……
总体还是很好吃,他甚少品尝这类吃食,偶尔尝一尝特别的味道也不错。
白栖川想回答鹤丸:确实很好吃。
却见灯火通明的祭典上,金眸付丧神举着另一样新奇的事物,冲他笑弯了眼睛。
鹤丸总是捧着喜欢的东西展示给他看呢。白栖川心想。
像个得到新玩具积极和朋友分享的开朗小孩,也像……
哈哈,也像那曾经捧着鲜花美食博美人一笑的笨蛋好友——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再无往日上流公子的精明算计,变成傻乎乎深陷情网的笨蛋了。
真是的,送心上人烧鸡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是玉石珍宝,诗词歌赋?再不济也应当是绫罗绸缎,珠钗美饰吧?
“主公,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白栖川刚刚被拜托站在附近多等一会。
鹤丸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非要过去买,还不让他跟过来,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真是惊喜还是新的惊吓?
“是什么?”白栖川脱离回忆,笑着问道。
他刚刚有点触景生情了。此次有他人同行,他不好再冷落鹤丸。
“你猜嘛!”
鹤丸两手背在身后,非要让青年猜猜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么大体格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更像个小孩了。
白栖川无奈配合,胡乱瞎猜:“章鱼烧?苹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