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怒:“混账东西,朕是缺了他们俸禄,还是少了他们吃穿,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云衢叹气道:“此事舅舅或许不知,但舅母与几位表兄肯定都是知道的。”
幸亏他们发现的及时,刘家虽然霸占了不少良田,但总算没闹出人命来,否则李云衢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最让他失望的还是舅舅,居然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整日吟诗作词。
皇帝眉头紧锁,没想到开年第一个被弹劾的,居然那是刘家。
“你舅舅也是个糊涂鬼,这些年来寄情山水,不理庶务,才会让刘家没了规矩。”
私心里,皇帝也瞧不上这大舅子,只会抱着刘家曾经的荣光,一味的唱衰怀才不遇,却又没有半点真本事,他登基之后想要扶持,也实在是扶持不起来。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打算随意封了个虚职,并不重用。
他捏了捏眉头,忽然问道:“衢儿,这事儿你觉得要如何处理?”
皇帝心底愤怒不已,但也知道刘家是皇后母族,太子的舅舅,处理不当的话有损太子颜面。
这番投鼠忌器,让皇帝心底越发恼怒。
李云衢却坚持道:“父皇,此事理应重罚。”
“可那毕竟是你母后的娘家。”皇帝有些犹豫。
李云衢却道:“正因如此,才罪加一等。”
“孩儿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此事若轻拿轻放,文武百官看在眼中,便会以为父皇也有私心,政令不过是可以违背的纸老虎。”
“如此先例绝不可开,否则从今往后,父皇的政令还有何威严可言?”
皇帝反应过来,刘家的事情并不是意外,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作为对新帝与太子的一种试探。
他们若是退了,那么从今往后政令便如同虚设。
父子俩对视一眼,便有了决定。
看着太子坚定的眼神,皇帝心中感慨万千,十分满意,这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也是与他志同道合的战友。
皇帝冷哼道:“此事少不得你母后的纵容。”
李云衢刚要说什么,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李云衢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皱眉道:“幸亏发现的早,还能妥善处理。”
皇帝也跟着叹了口气,关心起他的身体来:“此事就交给朕吧,倒是你的身体怎么一直不见好?这几日可有请平安脉?”
李云衢点了点头,解释道:“胎中带出来的老毛病,遇冷遇热都容易犯病,太医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好好将养着。”
皇帝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他自幼如此,这些年将养着却确实没有大问题。
只是去年事多,李云衢不能安心养病,才看着严重了一些。
“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宁肯少劳累一些,也不好太过辛苦。”
李云衢自然是答应了。
皇帝心底却在叹气,他这嫡长子千好万好,偏偏身体不太好,是寿不永久的征兆,总让皇帝心中十分忧虑。
尤其是太子之位难坐,将来若是登基只会越发好费心神,也不知道云衢能不能撑得住。
再看老三那不着调的样子,皇帝也是千万个不放心。
儿子太少,选择也就少了,尤其是皇帝从未打算再生幼子,他对嫡长子并无不满,甚至多有疼爱,但偶尔也会忧虑他的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向赵老夫人提议,将侄儿直接过继成皇子。
皇帝心底承认,那时候他是有过那个念头的,只是赵老夫人与赵云安都一口回绝,才断了他的心思。
刚刚荣升为国舅爷的刘大人,如今穿着崭新的朝服,很有几分意气风发。
他自认才高八斗,如今小舅子当了皇帝,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那被提拔不是早晚的事情。
当年妹妹嫁到永昌伯府的时候,刘大人还觉得亲爹不会选女婿,那时候的永昌伯府不过是个空壳子,倒还不如刘家。
哪知道风水轮流转,如今的皇帝让刘家仰望不及。
刘国舅虽然瞧不起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可心底也隐隐约约期盼着。
此时此刻,他高抬下巴,清高自持,很有几分装腔作势。
但刘国舅绝对不会想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穿这一身朝服。
年后第一个大朝会,刘国舅还未将新朝服穿得热乎,便被亲外甥弹劾了一本。
“儿臣要弹劾国舅刘衡御下不严,纵子行凶,侵占良田,罪加一等。”
赵云安站在队列之中,抬头一看,便能瞧见刘大人突然惨白一片的脸孔。
只见他面露不敢置信,哆哆嗦嗦的跪下来:“陛下,微臣,微臣实在是不知啊。”
“太子,臣可是你亲舅舅,你可不能听信谣言,信口雌黄。”
赵云安微微挑眉,心底叹息一声。
年前皇帝与太子并未发难,赵云安便猜到会放到年后,这位刘国舅便成了年后被杀的第一只鸡。
皇帝猛地扔下奏折:“人证无证俱在,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不辨是非,身为一家之主,却纵容糊涂,如今事发却还要狡辩,该当何罪?”
刘国舅扫过那奏折,顿时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家里几个儿子竟如此大胆,忙喊冤:“陛下,太子,这些都是下人自作主张,下官只是被人蒙蔽。”
“偏听偏信,识人不明,如此糊涂怎能担起朝堂重任。”
皇帝冷声喝道:“来人,脱去他的朝服,收押天牢,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
“皇上,微臣冤枉啊。”
“太子,饶了臣这一次吧,微臣一定会好好约束下人,绝对不敢再犯。”
“请陛下饶命。”
刘大人一边求饶,一边看向太子与三皇子,刚要开口,却想起弹劾自己的正是太子,一时心中悲凉万分。
他却不知道,正因为弹劾的人是太子,他的罪名才只是纵容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