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想到什么,缓缓起身:“汪家妹妹既然身体不适,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珠玉,以后你也该懂事有些,照顾好你母亲。”
说完看也不看宸妃,径直离开了。
宸妃脸色一沉,转脸又是笑容:“妹妹,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多想想珠玉,若是连你也不在了,她可怎么办。”
禄亲王妃依旧是那副浅浅淡淡的模样:“多谢娘娘关心,臣妇没事,只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也不该粗疏大意,回头请太医过来仔细瞧瞧才好。”
又让人将人参鹿茸这些珍贵药材送到床前:“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妹妹收下,若有用得上的就最好。”
禄亲王妃扫了眼那人参,看着该有百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宸妃倒是下了血本。
禄亲王妃点了点头:“多谢娘娘。”
宸妃见她收下,眼底一喜,再一次旁敲侧击起来,想弄清楚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知道她一提,禄亲王妃便双眼通红,拉住她的手哭诉:“娘娘,天可怜见,这些年我一直病着,珠玉有被打发去了凉州,近些日子才回京。”
“王爷在外头要做什么,从来不与我商量,我一个妇道人家久居内宅,又能知道什么。”
“若是早知道他竟敢……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就算为了珠玉,我也是要大义灭亲的呀。”
“幸亏陛下圣明,知道内宅夫人无辜,格外开恩,我们这才能保全性命。”
“还请娘娘多为我们母女美言几句。”
宸妃尴尬的挣脱开手,应付了事的说:“好好好,我会为你求情的,不过你们是夫妻,禄亲王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
禄亲王妃只呜呜呜的哭:“娘娘是知道的,自从寿国公府那贱人进了王府,挤兑的我在王府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宸妃问了半天,愣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反倒是被拉着哭诉。
她只能安慰道:“好啦好啦,陛下仁慈圣明,如今寿国公府伏诛,那贱人也已被处死,你们母女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挣开禄亲王妃的手,连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便忙不迭的走了,心底暗骂一句,这禄亲王妃实在是无用,遇事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宸妃心底猜测,禄亲王与太后一死,皇帝生怕别人说他狠辣,所以才留下这母女性命。
就像当年先帝将亲兄弟杀了个精光,却留下了明/慧郡主一模一样。
想起明/慧郡主,宸妃倒是想起来,此次逼宫谋反牵连甚广,永昌伯府倒是备受信任,如今很是有扶摇直上三千里的架势。
也许她该跟皇儿提一提,多多拉拢这炙手可热的永昌伯府。
宸妃前脚刚走,后脚禄亲王妃便收了眼泪。
她靠在床头,脸色冰冷:“总算走了。”
珠玉郡主拿出冷帕子,给她敷眼睛:“母妃何必委屈自己,左右都到了这份上,你我又有何惧。”
禄亲王妃拉下帕子:“你不懂。”
珠玉郡主一愣,低声道:“母妃是怕陛下食言吗?”
谁知禄亲王妃冷冷一笑:“不是怕他食言,而是他必定会食言。”
这话一说,珠玉郡主脸色也是一沉。
禄亲王妃拉住女儿的手,低声道:“不过没关系,汪家的仇都已经报了,他若是不放心,那我这条命便拿去吧。”
珠玉郡主低下头:“怪不得母妃从不提让表哥回来。”
“回来做什么呢,困在安宁伯府的方寸之间,不得安宁,一辈子都得缩着首尾过日子。”
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死去,死在她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所有的怨恨也在刹那消失。
禄亲王妃曾以为自己会高兴,会大笑,会觉得畅快,可她此刻只觉得迷茫和怅然。
那曾是她倾心所爱的人,最后却磋磨了爱意,只留下仇恨和厌恶,他们纠缠了一辈子,如今总算是有了了结。
爱也罢,恨也罢,都该结束了。
禄亲王妃紧紧拉着女儿:“珠玉,我只不放心你。”
珠玉郡主一贯是嚣张跋扈,绝不肯流泪的性子,这会儿却扑在她怀中:“那你就留下来陪着我,我们去凉州,去云南,不管去哪里都好。”
禄亲王妃凄然一笑:“我这身体,是走不了了。”
她不能走,也走不了。
禄亲王一死,强撑着的那股子怨气散去,她这身体便如同破坏的旧家具,被虫蛀噬殆尽,再好的补品吃进去,也如同篓子一般留不住。
珠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禄亲王妃只静静的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哭够了,哭累了,才缓缓道:“你啊,以后再也不能任性了。”
“郡马虽有私心,可对你还有几分真心,丁家固然有诸多不是,却不是狠心绝情的人家,等我去后,你便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吧。”
珠玉郡主扭过脸:“我懒怠看他。”
“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傲儿想想,难道你想让她重蹈我们的命运吗?”
这话敲打在珠玉郡主的心上,她含着泪说:“所以我才想让嫁入赵家,赵家人厚道,家风严正,比那老太婆选的人强多了。”
“才说让你不要任性,偏还要痴心妄想。”禄亲王妃连连摇头。
“让你装疯卖傻,可不是让你真的发疯,珠玉,往后没了我,你要清醒一些。”
珠玉郡主红着眼睛:“母妃,那你留下陪我,只要有你在,我总会收敛的。”
禄亲王妃何尝放得下这唯一的女儿,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因为意气之争,放任女儿被教成这幅模样。
等她发现后悔,却已经太迟了。
即使这些年珠玉悔改了许多,可本性早已定下。
一想到这里,禄亲王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