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钦在岭南侯府上发了一通苦水,夜里用过晚饭才回去。
回程路上,典墨坐在车厢里,见他心情不悦,打趣道:“从前忙不完的事情,如今闲下来,反而不如意,看来少爷也不是享福的命。”
萧文钦长叹道:“是啊,以前在军营里,天不亮就要起身操练,深夜还要读书,闲时与人打架,从没有消停的时候,总以为守得云开,能与晚辞过几日舒坦日子,却不想,变成现在的模样。”
“少爷后悔了?”
萧文钦垂首,久久没有回答。
“依我拙见,少爷还是莫要与岭南侯为伍,虽说血脉至亲,可你与他毕竟没有相处过几日,孙庚是他养大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也未见他多伤心。”典墨嗤之以鼻道,“还有那孙营,他说杀就杀,此人喜怒无常,难以琢磨,还不如留在嘉信侯府里,苏大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娇气些罢了,总比那杀人如麻的孙博斌好相处。”
“唉,到底还是建功立业的好,现如今,我或是去看岭南侯的脸色,或是看晚辞的脸色。”萧文钦自嘲道,“越活越回去了。”
典墨不知在想什么,车厢里黑黝黝一片,他对着虚空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从前在军营里的日子,如今想想,也挺开心的,不知道纾砚在那边过得如何。”
萧文钦按住他的肩膀,“别想了,或许他投胎转世,去了富贵人家。”
典墨喉头稍许哽咽,“但愿如此。”
两人下了马车,一路说笑往后院去,临近拱门时,典墨脚步一顿,迟疑道:“我还是不进去了,上回苏大人让我没事不要去后院。”
“为何?”萧文钦嗤笑道,“那些莺莺燕燕都去得,你凭什么去不得!”
典墨挠了一下头:“我也不是非要去,少爷有事,遣人来找我就是了。”他与纾砚跟在萧文钦身边,似主仆,亦似兄弟,往日里他也就是沏个茶,去了后院也不干什么。
“他苏晚辞反了天了!管天管地管到你头上来了!”萧文钦气极反笑,“今日我非得让他长长教训!”
他阔步往里走,典墨见他气势汹汹,生怕出事,只好跟了上去。
哪知走进院子时,却见主屋灯火通明,窗后人影婀娜,两道身影颈项交缠,甚是缠绵。
萧文钦脚步一顿,生生定在原地。
屋子里似是听到了动静,门扉被拉开,一位衣衫不整的纤细男子从里面跑出来,冷不丁与萧文钦碰上视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往另一边长廊跑去。
典墨呼吸停滞,偏头看向萧文钦,却见他萧文钦浑身僵硬,初夏季节里,像是被冻住了,散发着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