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倚靠在古树粗干上,视野已经足够开阔。结果,入眼看到的,还是比不上登临演武台子之后所目及的光景。
人。
很多人。
如先前推测的一样,闲心围观的不只是外门子弟。
内门子弟也来了不少。
内门子弟与外门子弟的装束有很大不同,一眼望去,并不难分辨。
他们或佩戴、或怀抱真铁宝剑,腰带处系别形制各异的私人玉佩。制服偏青,而外门的则偏灰。
这乍一看呢,还发现了老熟人。
斐玉堂也在台下,正冲着演武台上的苏时倾热情挥手。像是恨不得要周围的人都认识苏时倾一样,不停揪着就近的宗门子弟霍霍介绍。
子弟们能不认识苏时倾么?纷纷对斐玉堂说着“知道了知道了”。
斐玉堂却不满足。
他卖力地在喧闹声中呐喊,生怕苏时倾不能听见:“你可走运了,外门前十!别懈怠,听见没?好好比、搏一搏,拿了前头的好名次,我请你吃饭!”
苏时倾不好冷落这份热情,礼节性地回以一笑。
斐玉堂为什么如此兴奋呢?
也不难猜。
因为斐玉堂见过苏时倾出手。
就是刚入宗门时,苏时倾对着萧铎刺出的那一记“仿冒怒剑”。
只一记招式,也还仅是形似神不似的,但已经能象征很多事情了。
象征着苏时倾有拆解的才能,意味着苏时倾有速记的天赋。
而这些才能和天赋,在外门中,没有旁人再拥有了。
苏时倾有资格拿下外门第一。
斐玉堂清晰地知道这一点。自然而然地,在演武台下力挺苏时倾,为后者呐喊助威了。
当然,还有苏时倾猜不到的一点——
斐玉堂可是在较试赌局里,大赔率压了苏时倾好多铜钱银两!
就凭着这一点,苏时倾累了、倦了,也得站到最后!
秋风萧瑟起寒意,金铁锃锵鞘刃离。
不过多久,初较出线者八人、廿儿,还有苏时倾,就齐齐站聚在演武台子上了。
大混战足足有十人,这使得演武台子的空间并不宽裕。
苏时倾在观摩着场间对手,而场间的其他人,也在相互打量。
果然和廿儿说的一样,场间的其他八人,组成了两支四人队伍——
一支是以绯梦为首的女子队。
苏时倾有理由推测,这一支队伍的合作意识肯定十分过人卓绝。说不定,还是治玉班子里,已经有过习练基础的阵营队伍。
而另一支队伍,实力就是草台班子了,能看出组队的仓皇和临时,由不知名号的男子弟女子弟混搭组合。
两支四人队伍各自聚集,分占四方台子的两处边角。
绯梦为首那队,两前两后,列阵以待;草台班子那队,惶惶然左顾右盼,没有计划和策略。
都这么提防着。
三师父手上的铜锣终于敲响,
复较拉开启幕。
按照事先出线赛的惯例规则,十人的混战仍旧不限时制,子弟掉下演武台子,就视为淘汰。
场间十人一一清除,直到最后一位,复较才算终了结束。
苏时倾五感已经锻炼得很敏锐,敏锐得能第一时间觉察场间其余对手的动向何如。
草台班子那队,已经蠢蠢欲动了。那四人的面向冲着廿儿一人,仿若下一秒就准备发难,决定了要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是不怎么体面的策略,但是较试场上混战,人人都想谋个第一,也就顾不及那么多了。
赢,就是最要紧的。
子弟某甲冲出台子角落,在“吱哇”的叫嚷声中挥下兵刃。
廿儿急出了豆大的汗,举剑抵抗。好在对方也是三脚猫的功夫,才不至于第一招就落败。
可子弟某甲不是练桩的木人,第一招没讨得好处,手上章法也是会变的。
加大了力道和频率,兵刃相撞得愈加猛烈。这让廿儿开始觉得吃力了。
好事往往孤行,坏事每每成双。
草台班子那队的其余人见到有机可乘,纷纷来助阵子弟某甲,四打一的阵仗,远看上去都已经很是骇人。
左侧一角,是绯梦为首那队。正面又受到草台班子那队的逼近倾轧,所以,她只能朝着右侧苏时倾的方向来躲闪。
“苏时倾,救我!”
还是将被救的可能与希望,寄托在了苏时倾身上。
苏时倾并不动作,甚至长剑不曾抽提出鞘。
他的不为所动,让场下不少看客喝倒彩:
“怎么见死不救啊?”
“真冷漠……”
“廿儿被淘汰,下一个不就是你了么?”
就连斐玉堂也在支招。
斐玉堂因为观战太激动,身躯都贴近演武台子了。双手撑着台子的边沿,佩剑顺手搭在一侧。
冲着无动于衷的苏时倾呼喊:“苏木头!两个人比一个人胜算要大!”
苏时倾却有自己的思量。
苏时倾的视线越过前面四打一的混乱,落在绯梦为首那队的地方。
绯梦为首那队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