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真言
裴台熠身上惯有的冰凉檀木香里缭绕了酒的醇厚,宁窈唯一一次喝酒,还是误喝了裴台熠的烈酒,那滋味并不好受。她难以抑制地皱了皱眉。裴台熠在帘下看着,眼前少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扭开了头。她轻薄的长衫下是淡粉色的衣领,露出一朵用金丝线绣出的静谧的百合花。那朵花贴合着她玲珑如玉的锁骨,随着她突然急剧地呼吸,微微打着颤。裴台熠眼底的侵略的黑越发浓郁,长久压抑的各种情绪剧烈翻滚着,对宁窈冲别人微笑的嫉妒,对她区别对待的愤懑,还有最浓烈、也最强烈的占有欲。他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笼下一道阴影。指腹擦过她腮畔的碎发,轻轻将那缕青丝在指尖打了个旋,然后别在她的耳后。裴台熠手劲儿并不重,但他指腹粗粝,摩挲着她的面颊带来细密的痒意。
“就他还想带你跑?别想了,做梦。"他的语气阴沉又略带讥讽。宁窈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她往后仰头,避开了裴台熠抚摸她面颊的手,道:“我不跟醉鬼说话。”
她扭开头,挣开裴台熠的束缚,但她刚一转身,裴台熠的手臂却又将她环抱进了怀里,让她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熟悉地又坐在了他膝上。“既然不愿成亲,为何要来?"裴台熠是将她当犯人,灼热的眼神缓慢地巡视着她的脸颊,似乎在探究她眉心嘴角的每一丝神态变化。“来什么?"宁窈宁窈忍着腮畔的痒意,装聋作哑。裴台熠说话时,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上,温热的呼吸声吹拂进她的耳膜,像一只漂亮的花斑蚊毒蛇,正在她的耳畔嘶嘶吐信。她想起身,手掌撑在他的腿上。掌心下立刻感觉到掌下虬结有力的肌肉,又忙往回抽手,柔软的身体少了支撑,摇摇晃晃,被裴台熠环得更紧。“为何要来找我。"裴台熠借着酒劲儿继续逼问,“既然如此厌恶我,大可不必来。为何来?”
裴台熠的问题正中要害,宁窈一时如临大敌。“我,我讨厌你,但我也不想你死掉。"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死了不好吗?"裴台熠却在她耳畔继续沉声说:“我死了婚事便告吹,你就能跑了,就算逼你嫁棺材板当寡妇,你也大可再招个情夫进门。所以,为何要来?”
裴台熠循循善诱,不断逼问就是要逼她说喜欢他。宁窈不肯说,她脸色渐渐涨红,她口不择言,说:“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后悔了。后悔救你,我救你做什么,好让你继续欺负我?”
她挣扎着要从裴台熠怀里起来,裴台熠挨了她软绵绵的几拳,忽地松开了手,扶着桌角,面露惨白之色。宁窈终于脱离他的钳制,正要跑开,却见他面色不对,立刻自投罗网地奔了回来,焦急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病刚好,又洗冷水澡,又不睡觉,现在还喝酒,你,你怎么能这”她心急如焚,没能注意到裴台熠眸底闪过猎人的机敏的幽光。在她说完之前,他顺势将她又抱进了怀中,吻住还在操心不休的唇。他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这是极限,他不会再给第二次,就算砍了他的手臂,他也不会再松开手。
他将宁窈抱坐在自己腿上,几乎咬着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嘴唇太软了,也太嫩了,他重新得到了她的吻,就鱼终于回到了温柔的池水里,他重新得到了分、空气和光。
当舌尖强硬地凿开她紧闭着的唇齿时,他却突然尝到了一丝苦涩味,他睁开眼,便见宁窈被他弄哭了。
黑润的眼眸噙着一汪泪水,像沾上了夜里的露水。裴台熠头一次觉得心口胀痛,又手足无措。他向来不会说软话。
以前披了一张"裴吉"的皮,他也说不成多少柔情蜜语,如今就连这张皮也掉了,他以裴台熠的身份待她,更是只懂的威逼利诱。“莫哭。”他笨拙又干巴地命令道。
可宁窈眼泪掉得更多了,纤长卷曲的睫毛被打成一缕又一缕。宁窈吃了挺多苦,但却很少在他面前掉眼泪。她唯一几次落泪,也是为了妹妹,其中气愤的情绪远大于难过。
“莫哭,"裴台熠对宁窈的眼泪别无对策,最后干脆拿了自己的老本行,“再掉一滴眼泪,我舔一滴眼泪。”
这句话果然威慑力极强。
宁窈一听便真不敢继续哭了。
她呆呆地望着他,饱满的腮上还挂着将掉未掉的泪珠。那滴泪水挂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似乎引诱着他采撷。他情不自禁,便将这滴泪珠卷进了嘴里。当他真舔她脸上的眼泪时,宁窈看他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她慢了半拍,捂上自己的脸颊,“你,你说我不哭就不舔的。”“我没有这么说。"裴台熠看着她,平静地回答道。宁窈微微怔了怔,她再仔细回想了一遍裴台熠方才说的话。裴台熠真没有这么说。
他说的是:掉一滴眼泪,他舔一滴眼泪。
可没说,不哭怎么样。
宁窈意识到自己又着了裴台熠的道。上一次当是不小心,上两次当就是傻瓜。而她在裴台熠这里上了多少次当?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裴台熠不爱看她哭,这张桃花似的脸,就该笑着。裴台熠再次卷走她脸颊上的泪珠,恶劣道:“你再如何厌恶我,你也待在我身边。哭也没用。这些金豆豆不如省省。”
宁窈不可置信地看向裴台熠。
她突然发觉,裴台熠似乎至今都不知道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