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作所为,他也看出了些端倪。
朝廷无故将广武让给刘继隆,并让天使扯朝廷和刘继隆的大旗来压制河西,无非就是想营造出一种刘继隆投靠朝廷,准备与朝廷一起着手对付河西的态势。
以他对刘继隆的了解,刘继隆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加上刚才天使说他先出发半个月,这更加让李仪中笃定朝廷是瞒着刘继隆,先切断了刘继隆与河西的联系。
即便事后刘继隆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他与张淮深间隙已生,哪怕张淮深能理解他,其他人却未必会。
此人刚才还说需要自己和索勋会师凉州,这么看来,恐怕这位天使手中其余的几份圣旨,便是针对凉州的。
想到这里,李仪中不免唏嘘,颇有种兔死狐悲的难受。
只是难受归难受,他更在意自己能否接任甘州刺史。
现在的甘州刺史是他父亲,父子罔替,他们这一脉算是在甘州站稳脚跟了。
李仪中不免感叹,毕竟他们父子一开始是准备在兰州站稳脚跟的,结果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回到了甘州,并且这次还有着朝廷扶持。
这泼天的富贵,也竟然到了他们手中。
只是可惜这兰州,自己经营数年,最后还是要让给刘继隆。
“罢了,我带走兵卒及亲眷后,也剩不下多少人,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思绪间,李仪中便笑着为天使引路,带着他返回衙门,饮酒吃肉去了。
在他们离开城门楼之后,酒居延也率军疾驰返回昌松。
他率军返回昌松并见到张淮深时,已经是五天以后。
“使君,兰州有变!”
酒居延急匆匆走入昌松县衙内堂,把广武县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张淮深原本眉头微皱,可听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与此同时,得知酒居延撤军的张淮涧、都万孟、哲多悉别等人也急匆匆赶来,刚好听完了酒居延的话。
“娘贼的!这刘继隆怎么好意思夺走兰州?!”
张淮涧一拳砸在案上,都万孟也气得胸腔起伏。
哲多悉别闻言倒是没说什么,酒居延则是欲言又止。
“咔!”
张淮深手上的毛笔被他单手折断,但他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在脑中串联各种情报,随后反问酒居延:
“你觉得刘继隆会和朝廷联手对付我们吗?”
“我……”酒居延想要否认,可他又觉得他已经多年未曾见过刘继隆,兴许刘继隆变了也不一定。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又或者……”
他支支吾吾,无法说出自己不确定的事情,而张淮深也是如此。他们记忆中的刘继隆,已经是好几年前的刘继隆了,现在的刘继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们根本不清楚。
人是会变的,万一刘继隆真的被朝廷收买,决心对付他们呢?
张淮深捉摸不定,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酒居延,你带着几十名轻骑,绕道会州前往五泉,我要知道刘继隆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酒居延作揖应下,不顾疲惫,转身便提兵前往了五泉。
待酒居延离去,张淮涧忍不住发问道:“使君,何必多此一举?”
“万一是朝廷挑拨离间呢?”张淮深反问张淮涧,张淮涧却攥紧拳头道:
“我看刘继隆早就变了,当年可是他说攻下河州就归还五泉,可他攻下河州后面这几年不断攻城掠地,也不见他归还五泉。”
“依我之见,即便刘继隆不知道这件事,他也会欣然接受广武!”
张淮深闻言看向都万孟与哲多悉别:“你们觉得呢?”
“我们……”二人支吾,见状张淮深抬手道:“行了。”
“你们派人把这件事告诉叔父,速度要快。”
“是!”都万孟应下,转身便去吩咐轻骑将消息送往敦煌。
在张淮深做出部署的同时,渭州的陈靖崇也见到了朝廷的天使,并替刘继隆接下了圣旨。
他拿到圣旨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临州,并在张淮深做出部署的翌日便抵达了狄道。
“节帅!”
“节帅!”
陈靖崇带着十余名兵卒走入都护府内,叫嚷着节帅,十分着急。
在正堂理政的高进达与崔恕、曹茂等人听见声音,纷纷走出来想要看看是谁喧哗都护府,结果却看见了陈靖崇。
“陈刺史,距离节帅集结各镇兵马还有近三个月呢,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朝廷有旨意,节帅在哪?”
面对高进达的质问,陈靖崇露出身后的兵卒,其中一人怀里抱着存放圣旨的长匣。
“我去请节帅!”曹茂见状连忙出声,高进达与崔恕也侧过身子,示意陈靖崇进入正堂。
两刻钟后,刘继隆与曹茂返回了都护府。
但见刘继隆方才走入正堂,陈靖崇便打开了木匣,从中取出圣旨,叫嚷道:“节帅,朝廷是要挑拨我们和张使君的关系啊!”
刘继隆闻言抢过圣旨,将其打开迅速看完,随后交给高进达等人。
“这朝廷真是狠毒!”
“手段诡谲,哪有朝廷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