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你就是一个田舍郎!”尚铎罗与其拌嘴道:
“这四书五经你没学过,字都认不全,按刺史的话说,顶多算半个文盲。”
尚铎罗虽然年纪比众人都大,可学习速度却很快,加之他看过不少鄯州的书籍,所以嘴皮子可比张昶麻溜多了。
“那也比旁人好多了!”张昶反驳不了,只能找个借口挽回颜面。
尚铎罗倒是没有穷追猛打,只是继续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收复河临渭三州,然后收复陇南七州。”
“有这七州在手,山南西道和剑南道、关内道、陇右道都在我们的兵锋之下。”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唐的皇帝老儿吃硬不吃软,当年赞普还没去世的时候,遇到不好谈的事情,调动调动陇西和河西的军队,大唐那边就能好好坐下与我们商量。”
“我听闻山东崤山以东那边的藩镇跋扈,动辄驱逐朝廷派去的节度使和刺史,但只要不造反,他们提什么要求,朝廷都答应。”
“依我看,朝廷就是利用这事情,试探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应下了,朝廷便知道我们软弱可欺,以后想着法子的收拾我们!”
尚铎罗如今三十六岁,又是没卢氏的贵族出身,早在开成年间,便参军成为了逻些城的禁军,之后调到鄯州任小节儿,又一步步走上都护的位置。
他对唐廷的了解,比在座众人都要多,只是之前担心众人心向大唐,才一直不敢说。
今日眼见刘继隆质问,众人怒而痛斥大唐朝廷,他才把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果然,在他说出这些话后,众人根本没有生气,反而有人附和。
“尚铎罗这厮说得对,不给朝廷看看我们的拳头,他们还以为我们是泥捏的呢!”
“哼!要我说,朝廷那边的官军肯定不行,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兵收复河西?”
“就是!张节度使带我们起义才四年,我们就收复陇右道八州之地了,再给两三年,说不定陇右道都光复了。”
“朝廷不敢打,说明他们觉得打不过!”
经尚铎罗解释过后,张昶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竟然不把朝廷放眼里了。
当然,这是他们不了解如今大唐局面而产生的误解。
现在的大唐确实摇摇欲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从眼下来说,大唐还有着收拾强敌的力气。
在唐廷没有干涉刘继隆之前,他并不打算当出头鸟。
不过就像他白天说的一样,要是唐廷强在五泉搞些事情,弄得他收复不了河临渭三州,他也绝不会惯着唐廷。
他在河西恭谦,是因为张议潮和张淮深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可如今出了河西,他可不会惯着谁。
只要自己不造反,随便驱逐些唐廷派来的官员,唐廷也不至于对自己用兵,毕竟唐廷的财政可不妙。
李忱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惜命不长,自己才十九岁,没有必要和他死磕。
自己的年纪,熬死李忱不成问题,等他死了,大唐才是真的摇摇欲坠。
“刺史,您说句话啊!”
张昶看得着急,忍不住催促起了刘继隆。
对此,刘继隆目光扫视他们,冷声道:“只要事情不闹到我们这里,那就不用管他们。”
“可若是事情闹到了我们这里……”刘继隆眯了眯眼睛:
“刚才尚铎罗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只要不扯旗造反,其它的事情随你们做!”
“好!!”得了刘继隆的首肯,张昶他们便瞬间精神了。
与此同时,陈靖崇也忍不住开口道:“刺史,以朝廷对我们的态度,这收复河临渭三州的事情,恐怕拖不得。”
“依我看,明年提前半个月秋收,随后立即进军拿下河州。”
“即便拿不下河州,也要把凤林关拿下,然后劫掠抱罕城之粮。”
“只要凤林关在手,依靠投石机,抱罕、凤林二县轻易可下。”
“没错!”尚铎罗也附和道:“只要拿下河州,再想拿下临州和渭州就容易多了。”
见众人看向自己,刘继隆也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拿下三州后,我军便接壤秦州,届时可以用金银铜购买粮食。”
闻言,马成皱眉道:“如果他们不卖怎么办?”
“不卖?”刘继隆冷哼:“届时我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卖!”
话音落下,他也随之起身道:“这段时间你们专心练兵、教学,其它的不用担心!”
“是!!”诸将纷纷作揖应下,随后在刘继隆的示意下,先后离开了衙门。
不过不出意料,人群中的陈靖崇留了下来,而刘继隆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刺史……”陈靖崇脸上浮现为难之色:“若是朝廷真的针对小张节度使……”
“他不会出事的,你放宽心。”刘继隆打断了他的话,同时说道:“安心收复河临渭三州。”
“只有我们足够强大,才能应对生变的河西。”
“若是我们自保都成问题,即便想帮忙,也腾不出手来。”
“是……”陈靖崇颔首应下,随后抬手作揖:“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