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化作飞灰。
一千甲兵仅存不到七百,轻骑更是失散、被杀大半,仅有五千余人跟随着他突围成功。
一时间,杜噶支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去面对白亭海的族人们。
他带着一万三千多人出来,现在却连一半的人都带不回去。
“悉伽……”
杜噶支呢喃着把手抬起,旁边的杜论悉伽连忙握住他的手:“耶耶。”
“我该怎么回去面对你阿娘他们啊!”
杜噶支说着,眼睛渐渐模糊,泪水不断涌出。
这一幕被四周的嗢末人所见,所有人都低声啜泣了起来。
尽管他们掠得了不少粮食,可更多的粮食被尚摩陵的精骑烧成了灰烬。
为了那两千袋粮食,死伤六千多人,这真的值得吗?
杜噶支哭泣许久,直到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将沙尘卷起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杜噶支才不得不振作起来。
他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他们必须重新集结,恢复元气。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些四散而归的轻骑。
他们的归来,让杜噶支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尽管形势凶险,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走吧……我们回家!”
杜噶支强撑着身体下令,不多时六千余嗢末人跟随他向着白亭海踏上归途。
昌松的战事终于落幕,可距离昌松二百里外的番和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番和的塘骑在清晨将军情带到姑臧的时候,姑臧的折逋罗根本不敢相信。
“你说汉奴出焉支山进攻了番和?!”
“是!他们有上万人,而且还有数量很多的投石机,请都护出兵救援番和城!”
十户长紧张开口,端坐位置上的折逋罗却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刘继隆的目标确实是番和城,而先前三天的手段,都只是为了吸引尚摩陵前往昌松。
现在尚摩陵率领两千精骑前往了昌松和嗢末人对峙,若是战事分出胜负还好说,可如果没有分出胜负,那就只有自己带兵去番和救援了。
想起尚摩陵在驰援昌松前的吩咐,折逋罗攥拳对几名节儿下令道:“召集城内两千名甲兵在西门集结,再征召三千名轻骑随军出征!”
“派人去嘉麟告诉莽隆化,让他率领城内精骑及足数甲兵、轻骑等待我军,而后随军出征。”
“派出塘骑去昌松,把汉奴进攻番和的事情告诉乞利本。”
“正午之前,征召六千名奴隶充军作为民夫,再准备好足够一万人马吃半个月的军粮出征!”
“是!!”几名节儿行礼应下。
不多时,整座姑臧城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两千名甲兵在西门外集结,与他们一同集结的还有三千名轻骑,以及被强行征召的六千名各族奴隶。
八千多辆挽马、牛车供甲兵赶路休息,运送粮草,而各族奴隶负责驾车或帮助甲兵穿甲。
随着正午到来,身穿甲胄的折逋罗带着这支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番和城驰援而去。
一百二十余里的路程对于他们来说,起码需要两天半的时间,也就是三天后的黄昏前能抵达。
对于番和城是否能守住,折逋罗还是有些信心的。
番和城内七番三汉,汉奴是乱不起来的,而摩离手下又有一千二百多名披扎甲的精锐和可调动的上万奴隶及四五千番丁,不可能守不住三天。
尽管前来求援的十户长将汉奴的投石机吹得神乎其神,可于折逋罗而言,投石机再怎么变也就是那样,不可能有太大变化。
昔年他们大吐蕃不也是调用了数十台投石机,可结果还不是耗费大半个月才攻陷番和。
更何况当时的大吐蕃调兵数万,而眼下的汉奴不过万余人罢了。
想到这里,折逋罗沉稳进军,将轻骑向北派出三十余里。
在驰援番和的路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刘继隆所率精骑的突袭。
除此之外,他再无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
不过正是他最不担心的番和城,此时却显得岌岌可危……
“放!”
“嘭——”
“额啊!”
“把缺口补上!推塞门刀车!”
番和城,作为防御甘州的第一座城池,摩离自上次为刘继隆所败后便开始不断修筑城墙。
宽二丈六尺,高一丈九尺的夯土城墙不论怎么看都十分坚固。
可就是这坚固的城墙,此刻却显得脆弱不堪。
沉重数十斤的巨石被山丹投石机从二百步外投掷而来,有的飞入城中,有的砸在墙基,还有的落入护城河内。
从昨日黄昏到如今,二十台投石机昼夜不息的投出巨石,砸垮了城西一片屋舍,砸塌了一面面城墙。
在如此高负荷的工作下,每台投石机都更换了一些关键部位的零件。
如果不是刘继隆准备得当,恐怕现在的甘州军,已经开始强攻番和城了。
但在刘继隆的准备下,甘州军只需要搜寻足够多的巨石便可。
摆在他们面前的番和城墙已经垮塌多处,一眼望去,豁口不下七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