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切事情,都是刘继隆发动山丹军民一件件干的,可刘继隆也没让百姓白干。
在秋收之前,百姓们干活的工价是大口每月七斗粮,小口每月五斗粮。
秋收之后,尽管百姓有了自己的粮食与耕地,但衙门带百姓干活,依旧发放口粮,并没有以徭役的名义征发他们。
尽管工价从每月七斗降低至每月三斗,但这也是一笔不俗的外快,况且干的都是利民的事情,山丹百姓也乐得干活。
如今最艰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发展,等待山丹财政“收大于支”后,便可以发兵东征了。
这般想着,刘继隆也跟着张淮深走入了衙门内。
张淮深走到正厅主位坐下,刘继隆坐在次位,而下首左右则是各自坐下李仪中、陈靖崇等将领。
崔恕站在刘继隆身旁,准备随时回答刘继隆、张淮深的问题。
瞧着眼前这井井有条的山丹县衙,张淮深不由想到了自己那勾心斗角的甘州衙门,忍不住感叹道:
“将你视作良将,反倒是委屈你了。”
张淮深这话把刘继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道:“刺史,我在这干得挺好的……”
“嗯?”张淮深看向刘继隆,见他一脸小心翼翼,反应过来后立马笑道:
“我只是觉得你理政有一手,并未有调离你的意思。”
“那就好……”刘继隆舒缓一口气,随后笑着为张淮深倒茶:
“刺史,这是山丹的炒茶,您尝尝。”
“嗯”张淮深应了一声,随后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那绿色的茶水,没有犹豫的饮下。
他细细品味,不由点头称赞:“虽说苦涩,但入口回甘,十分解腻。”
“我让崔恕装了五百斤,等刺史您返回山丹的时候带回去分诸位上官尝尝。”
刘继隆笑着为他斟茶,张淮深颔首后打量了眼衙门正厅的布局,接着说道:
“此次你东略有功,我会为你记功的。”
“此外,你既然东略成功,想来也大概了解了些凉州的实力吧,如何?”
张淮深自然不会简单为了打秋风就来山丹,毕竟张掖那边可是一堆事情需要他处理。
他来山丹的真正目的,主要还是了解凉州的情况,为日后东进做准备。
见他这么说,刘继隆也将番和、嘉麟的情况道出,同时推测道:“我估计凉州五城的披甲番兵最少有七千人,其余的轻兵不低于三万。”
“凉州的乞利本是尚摩陵,他自会昌元年担任凉州乞利本开始,便未曾参与河陇、河湟的争斗,平日里顶多就是驱逐驱逐嗢末人。”
“以末将所了解的凉州耕地情况,最少不低于五十万亩。”
“在过往十年时间里,凉州既然没有经历大的战事,那存粮一定不会少,因此对于凉州五城只能强攻,不可围城。”
在了解了凉州的基本情况后,刘继隆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历史上张淮深会在打凉州打了那么多年。
分裂的凉州能坚持那么多年,主要靠的就是境内的大量番人,以及储备多年的粮草。
这两项加在一起,可以说是把地利与人和都凑足了,而天时对于守城一方来说并不算最重要的。
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的情况下,以少打多还能将凉州打下来,也足以说明张淮深的水平。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凉州兵力如此,强攻之下要想收复,恐怕难如登天……”
张淮深沉声回应刘继隆的情报,刘继隆闻言也颔首道:
“我军底蕴浅薄,若要开战,最起码需要五千甲兵,所调动民夫更是不可少于两万。”
“两万五千人,每个月的口粮便需要两千余石,若是算上拉车的挽马、耕牛,最少又是一千多石豆料。”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后续消耗的粮食还将更多,仅凭甘州恐怕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因此我的看法是尽可能的在山丹开辟荒田,同时提前两年运输粮食来山丹储备。”
“除此之外,军事上率精骑侵扰凉州,尽可能削弱他们的轻兵和甲兵。”
“如果能在野外消灭他们,那攻城时就能减少许多麻烦。”
“我军前几次收复五州,主要得益于城内外军民配合得当。”
“如今凉州五城番人强而汉人弱,即便城内汉民有心杀敌,却也不是四周番民的对手。”
“唯有尽可能的削弱番民数量,才能为汉民创造机会。”
长篇大论说完,刘继隆便歇了一口气,安静等着张淮深给自己回复。
张淮深沉思片刻,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抬头,一脸古怪道:“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让我把鄯州汉人留在你这里,同时多运些粮食过来。”
“额……”刘继隆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
“从张掖前往最近的番和城需要三百四十里,而从山丹前往番和城只需要二百里。”
“平日里这一百四十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若到了战事僵持的时候,这一百四十里便是民夫三四日的脚程。”
“不说这三四日的脚程,单说民夫在这三四日所消耗的粮食也不是一个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