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烟花噼里啪啦炸响,绚烂光影划破静谧,勾勒出室内两道纠葛的身影。
池雪凝视男人近在咫尺的眉眼,他漆黑瞳孔如浸在深潭中的琉璃,清晰倒影出她的迷失与彷徨。
他在等一个答案。
对未知没有把握时,逃避是最趋利避害的本能。池雪错开视线,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走吧,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安书却不肯让她如此敷衍揭过,俯身凑近,额前碎发轻轻触到她,侵略意味十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否认只是自欺欺人,比如说四年前,酒窖里。”
他知道?
池雪心跳砰砰加快,慌乱地用手臂将他撑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我当初太过愚蠢,犹豫纠结错过了时机,”陈妄书专注地垂眸凝视她,浓密的睫毛根根可数,“现在还来得及吗?”
这一瞬的心情,实在很难描述。
池雪不否认心底对陈安书有过的隐晦期待。
在最初察觉到自己心意时,在不为人知的冲动偷吻后,在孤立无援支撑着母亲之时。但那些若即若离的接触,差之毫厘的不对等与错频,最终令他们失之交臂。而今他将选择权交出,她却开始恐惧。恐惧四年前那种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动的心绪。
像漂在水面的一缕浮萍,偶尔挣扎着喘息几口,以为将获新生,下一刻便被水纹卷入池底,几欲室息。酸甜苦楚,皆不由她。
“抱歉,”运行过载的大脑逐渐清醒,她语调艰涩地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她可以跟顾辉打配合应付家里,可以和不认识的相亲对象虚与委蛇。
唯独不能跟他再有纠缠。
陈安书眸光沉黯下来, "所以他对你来说,是更重要的存在?"他吝啬到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池雪安静几秒,没有解释这个误会,“对不起。”
“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个词,”陈妄书撑在她身侧的手颓然收回,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同样,我也不会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烟花散去,窗外只有漫天飞雪无声飘落,簌簌缀满枝头。
然而翌日晨光大亮,放眼望去,竟然了无痕迹。
池雪睡得不大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赶到工作室先空腹灌了杯咖啡,才勉强提起精神。
办公桌上还摆着谭薇送来的巧克力,她不喜欢甜食,但也不想辜负对方的心意,只尝了一颗,然后把袋子拿出去让小秦分给大家。
不大会儿,小秦前来敲门,“老大,另外这盒不是吃的,还是你自己拆吧。”
正靠在椅子上揉太阳穴的池雪睁开眼,看着被她送回来的东西。
浅绿色的褶皱纸包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同色系缎带上系着一尾喷泉草和蝴蝶兰,极具少女心。
池雪心中一动,隐约有了推测,犹豫几息,伸手抽开了丝带。
礼盒中装着一支香水,瓶口是一串锆石铃兰花和绿色珐琅叶,剔透的琉璃瓶内波光熠熠,如同初春雨后的森林。
喷在手腕上像是被朝露浸泡的茉莉,冷淡清幽。
池雪脑海中率先浮现出一个开满风车茉莉的小院。
心脏像是被揉皱了一般,泛起酸涩的麻意。
她突然想起之前陪谭薇逛街时,曾经偶然拐进一家银饰店。
向来不喜欢戴首饰的她,莫名被角落里的一枚手工欧泊戒指吸引了注意。
哑银质地的蕾丝戒臂包裹一颗冰蓝色原石,如银河中燃烧的末日极光,款式内敛,色泽浮夸,矛盾又抓眼。
她试戴了几次,戒指尺寸过于宽松,沿着手指徐徐滑动,似乎随时会脱落。谭薇帮她询问老板是否可以调整尺寸,得到了否定的答复。手工艺品的珍贵就在于它的独一无二,不可复制,因此她没有强求。
几个月后,她机缘巧合又路过那家店,里面琳琅满目的饰品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那枚戒指还静静躺在那里,好像一直在等她。
然而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即便买走了那枚戒指,但工作时不方便佩戴,日常穿搭风格又不匹配,便逐渐将它遗忘在首饰盒中。
这好像是Guerain的铃兰限定款,没想到实物这么美,”小秦搜索了一阵,正在感慨,瞧见池雪把香水重新打包塞进了最下方的抽屉,疑惑道,“老大,你不喜欢吗?”池雪只是摇了摇头。
上午十点,快递小哥送来一份急件。
池雪看了眼发件人,脸色凝重地关上工作间的门,一边拆开封条,一边拨通宋律师的电话。
宋律师是小姨许晚晴的同窗,现在就职于陵市知名律所,曾经在许晓的离婚案中提供过许多有效建议,不论是专业还是人品都值得信赖。因此察觉到赵晴的不对劲时,池雪第一时间便向她求助。
“这也是我先前跟你提过最坏的可能,”宋律师安静听完她的讲述,叹了口气,“你们之前签署的合伙协议太潦草,漏洞很多,没有明确约定过不能向股东以外的第三方转让股权,所以她的做法虽然无
耻但是合法合规。”
池雪站在桌前,看着赵晴寄来的通知函,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