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瞧见,数位小心翼翼的丫鬟、十几个身材健壮的侍卫,还有两个披着甲胄的兵士拦护在两侧,看着那甲衣上的标致,也知道绝非是小兵小卒,这些人便簇拥着一架白玉色的马车,在雪中缓缓而前。
这马车装饰得甚是华贵,且不说那镂雕的花纹,垂下的壁玉流苏,虎皮铺设的踏板,单是那马儿口含的马嚼子,都是金光闪闪,再看马车一侧,一个‘武’字熠熠生辉,也昭示着,这车架,正是武王王府的车架。
周遭百姓瞧着这阵仗,这声势,这富丽堂皇,皆是讶然,不禁驻步来看。
“这武王老爷可是真有钱!你瞧瞧,那马嚼子都赶上咱家全部家当了!”
“可不是,这么大的阵仗,这辈子也是头一回见!”
“我前些日子去了趟都城,瞧见皇上的巡视,哎,不得不说,这阵仗,跟当时皇上的都有得比!”
“不过这阵仗大也是正常,你们可是听说过的,再过些日子,咱们鼓镇可有一件大喜事——圣上的赐婚便在这里,据说,要将武王老爷的掌上明珠,许配给刚刚在沂水打了胜仗的沂王大人!”
“难怪……到时候,可是要热闹了,真得凑过去瞧瞧,咱家嫁闺女,可是逢不到这阵仗。”
……
乌查婼坐在车架之中,听着外面百姓们的讨论,或钦羡,或讶然,或嫉妒,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不禁将唇角一扬。
今日她大清早便出了门,便是要去见沂王爷的,再见这最后一次,到大婚之前,依照礼俗,双方便再不能见面了,故而今日,她也特意好生打扮了一番,只盼接下来,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是个不可方物的美娇娘。
次日她的发上恰好地着着几个银发簪,来应和那茫茫的雪色,长发乌黑如墨,盘起得恰到好处,脂粉也是涂抹地匀称恰好,唇红齿白煞是惹人眼。
今日落了雪,她也独具匠心地选了一件貂毛的白色披风,垂感恰好,披在身上,暖和而不显臃肿,还隐隐能瞧见玲珑的身姿,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欢喜的披风了。
“凭儿,还有多久的路啊?”只觉得已坐了好一阵子了,乌查婼不禁启口问道。
“回小姐的话,已经快到了,小姐不妨再歇会儿。”外面,凭儿恭恭敬敬。
“可是,凭儿,父亲今日不是说……”乌查婼颦了颦眉,想着,父亲分明是同她说过,已经告知了沂王爷,因此此次她来,沂王会在半路迎接她,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做此安排,但是,如今,怎的还没有人影?
不过,这一番话也就是想想,她并未说出来。
可凭儿已是了然,笑道:“小姐莫急,确是有此事的,许是今日还太早了,王爷还未来得及赶过来。”
乌查婼听她这般说,心下稍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撩开了车架一侧小窗处的帘子,向外面瞧去,却见外面来来往往有不少百姓,很多人,依旧是对着这阵仗赞叹不已。
如此,虚荣心带来的快感,也终于短暂地盖过了她那一丝丝的失落,乌查婼听见外面有人在称赞她的容貌,又施施然放下了帘子,这才扬起唇角笑了。
她乌查婼,堂堂武王王府的嫡女,自然是倾国倾城。
这车架‘吱吱呀呀’的依旧再前行着,直到乌查婼听着外面的声音愈发地响了,她颦了颦眉,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瞧着——却见外面,正是一处赶早的集市,如今已经快散了,可人还是不少的。
一侧,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一旁的房檐之上,阴影之间,两个身影若隐若现,尹秋忽而轻笑一声:“这武王真真是可笑,他以为他这个龌龊的‘武’字,能够震慑住他人?呵,不过是别人不晓得他的勾当,不然,这车架早因为这一个字,给那萝卜鸡蛋砸烂了。”
东风笑闻言勾了勾唇角,手抬起轻轻抚上了自己颈项间黑纱,手腕一转,便用那黑纱牢牢覆上了自己的面颊,她一言未发,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后方的道路。
“等那一群人开始哄抢着冲上去,我们就趁机下去。”一旁,尹秋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