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办?
想着他方才寻找洞口的方式,这一路踉跄着冲入林中,终于寻到了一个洞口——这洞口地势较高,积水较少,空间相较方才的洞口也大些,她松了口气,扶着他走进去,外面的雨又是噼噼啪啪往下砸,而她也是前所未有地喜欢上了这么大的雨——这样,后面的人应当便不会追上来了。
咬了咬唇,东风笑终于敢去瞧他的情况,这洞里有几个半干不干的树枝,似是能生起火来,但现下情况她并不敢生火,只能借着外面的光和时不时出现的闪电瞧去——却一眼撞到刺在他脊背上的那支箭——位置近乎于后心,如今已流出血来,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明了,这一箭,是替她挡下的。
此时,玉辞靠在石壁上,除了闪开了那箭刺入的地方,身子算是半卸了力气,面色煞白,他微微闭着眼眸,薄唇上少了几分血色,东风笑瞧他这副模样,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一手匆忙将随身带的药物和绷带往外拽,一手颤抖着轻拍他苍白的脸:“美人儿……你……”
他的脸虽是一片煞白,但摸上去竟会发烫,她又是心里一惊。
却见玉辞睫毛微微颤动,眼眸又睁开了些许,轻轻摇头,声音很低:“不妨事……”
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妨事!可如今的状况,又岂会不妨事?!
东风笑咬了咬牙,那个弩箭并不是大型的,但是箭头发黑,她怀疑是染了毒的,但又不敢现在同他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箭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平日里她分明是替人取过箭的,可如今却是莫名地紧张,她伸出手去,颤着手,衣服浸湿只怕感染,她探手到他领口处,飞快地解开他的衣襟、剥开他的中衣,又小心地褪下他上身的衣物,可这并非易事,因为他后背中箭处的衣裳已经被那箭戳出一个洞来。
她沉了口气,跪在地上,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手将那箭矢从衣裳里绕出,那衣裳处已然染了殷红的血,靠近处又仿佛是焦黑,触目惊心。
半晌,终于将上衣悉数褪下,他平日里看着清瘦,可褪下衣物来,肌肉凹凸,分外紧致漂亮,衬着那硬朗分明的锁骨,那乌黑的发在他身前微微摇晃着,真真是不可方物,若是平日,以她无赖一般的脾性许还要好好欣赏一番,可今日却是毫无心情,她瞧着他闭眸垂首,唇若无色,心里便如刀剜。
东风笑的手抖着,从一旁抓起树枝来,摸出火石来费劲地想要点火,可不知是火石发潮还是她太过心急,来回数次才终于点着。
借着火光,她在他背后的伤口处封了几个穴道,看着那骇人的伤口出现在他白皙的背部,分外扎眼,箭矢周遭的血是黑色的,其他处则是一片殷红,恐怕便是毒,她触碰着他,方才他的身体还是滚烫,如今又在发寒,匆忙抽出短剑来消了毒,问他有没有麻药,见他摇头,不由得蹙眉。
没有麻药,可是毒箭总是要取出来的。
“忍着点,我尽量快。”犹豫了片刻,她咬牙说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不去颤抖。
见玉辞微微点头,东风笑便抬起那短剑来,定神下了手去。
她用那消过毒的短剑在他的背上除着箭矢周遭的血肉,胆战心惊,她能察觉到,她每次一下手,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可他依旧紧紧咬着唇不肯出声。好在细看来,这箭刺入得并不深,若是不带毒,应当是极好处理的,她就这般一下又一下地处理着,心下恨不得他并未替她挡箭。
一会子过去,伤口四周清理得算是差不多,她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扶着箭,小心翼翼地将那箭向外取,第一次用力,箭矢向外动了些许,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
东风笑见状,眼圈都红了,她一直明白自己医术甚为粗糙,如今才后悔自己知之甚少。
咬了咬牙,手中继续用力,将那箭矢向外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