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天还未亮,城市上空泛着朦朦的青灰。
西城区,一间破旧的小旅馆二楼,黄文友坐在床边,懊恼的挠着头。
一百万,他们只愿意给他一百万。
却害的他要隐姓埋名,离开洪城。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跟朝息风那个女儿沾边!
谁能想到,朝息风那样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老实人,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精明敏锐的女儿。
黄文友将一根烟头灭在烟灰缸里,暗骂了一声,趁着天还没亮,开门离开。
快走到旅馆门口,黄文友随手将钥匙扔给趴在柜台上那个呼呼大睡的胖女人,推开门走进微冷的夜里。
好在他起初开快递站的时候,也亲自跑过一段时间的快递,对整个城市的路线比较了解,才能找到这个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的破旧旅店。
他身上常年揣着一千块钱的现金,这是当年朝息风入狱后养成的习惯。
这些年,他其实也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担心有一天忽然有警察上门找到他,告诉他发现了他在当年在朝息风开的那辆货车上动的手脚。
所以那一千的现金,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跑路钱。
在旅馆睡了几晚,还有这几天吃饭等等,现在身上还剩六百四。
他揣着这些钱走进一家便利店,抽出十块钱扔到柜台上。
“老板,拿包红塔山。”
老板将烟递给他,黄文友拆开包装,立刻点了一支,又咬着烟指着老板柜台上的座机笑道,“能借您这座机打个电话么?”
老板点点头,“你用就是。”
说完,还很和气的绕到后面收拾货架,也是避开他打电话的意思。
黄文友借着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你都快急死我了!”
“没办法呀,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儿没做成,现在我必须离开洪城,否则可能当年那件事都会被翻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崩溃的声音,“你走了,要我们母子怎么办?”
“我先买个车票回老家去,你给我打些钱,直接打给二叔,我就回去找二叔拿,等风头过去了,你就把店转让出去,房子卖了,孩子转学回老家,我们在老家,一样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黄文友皱着眉低声劝道,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老家的教育资源能跟洪城比吗?好好的过着日子你不愿意,你非要贪心……”女人哭了,开始细数黄文友的过错。
“够了!要是我被人送进去,你才该哭呢!现在嚎的什么丧?”黄文友低斥一声。
那女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黄文友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然而,当他叼着烟转身时,却看到小卖部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贺桎之悠闲的靠在跑车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看见黄文友错愕,他勾唇一笑:“黄文友是吧?去哪儿啊?我送你一程”
黄文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在这种时候来找他,一定是来者不善。
他心底一沉,下意识转身就逃。
然而贺桎之大学的时候可是练过短跑的,一条街还没跑过,黄文友就被当场抓住。
“救命啊!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桎之一个手刀敲晕,随即拖上了车。
有路过买菜的大妈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贺桎之,贺桎之扬起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姐姐,这人欠我钱,别误会。”
大妈老脸一红,立马羞涩的笑笑说的说:“哎呦,那他可真是活该。”
……
黄文友醒来的时候,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浑身被麻绳绑的紧紧的,抬眼看向四周时,才发现他在一处略小但温馨的房子里。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在想起这里是哪儿之后,他脸色变了变。
“黄叔叔,好久没来我家做客了吧?”
朝颜从她从前住的房间幽幽的走出来,笑容轻松,但却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这些年,你买车买房事业有成,有没有想过我爸?这些年,他在冰冷的监狱里成了植物人,连这样一个平凡的家也回不成……”
黄文友的试着挣扎了一下,这麻绳不知道栓成了什么结,紧的根本挣脱不开。
但他的目光仍旧四处游移,寻找着逃跑的路线:“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你爸爸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桎之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闻言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扔给了黄文友。
其中照片上是一辆看起来有些老旧的货车,车头经历车祸发生了凹陷。
另一张照片拍摄了一份《机动车注销登记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