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秋水盈盈,氤氲了春日江南盛景。
轻易便让人晃了神。
细瘦的手指死死握住攥住颤抖的指尖。
蓝色的衬衣上晕开红色的花。
挺直的脊背寸寸折弯,虞白捂着嘴迅速转身,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丑态。
剧烈的咳嗽声混着少年身上洇开的血,最终成为敲在所有人头上的一记重锤。
余晨这才发现,虞白浑身上下,有很多伤口。
明明服个软就行。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虞白的情形。
那是在一场晚宴上。
虞白像是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穿着合剪裁修身的礼服,特别的剪裁勾出少年轻盈的腰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一揽。
那张漂亮的脸就是最好的武器,他被人带着在一群中年男人间周旋,笑得如沐春风,眉梢一挑,轻易便勾人心魄。
许多人把手放在他的身上,也只是笑着退后,轻飘飘将手拍落,而后继续举着酒杯邀笑,在那些黏腻的目光中谈笑风生。
仿若一尊没有脾气的菩萨像。
美丽,端庄……虚伪。
像是那场晚宴中的大部分人。
他对此感觉无趣。
当时是什么想法呢?
好像是失望到连认识结交的心思都没有。
后来再听到虞白的消息,就是他傍上宁砚,宁砚为他和家里大闹一场。
那些人向他提起虞白时,评价也都是漂亮,病秧子,很会讨人开心。
那不就是卖笑的花瓶?
明明继续卖笑也很好,不是吗?
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不好吗?
到底在坚持什么?
余晨看着虞白,想要从中看出一点端倪。
就算是现在,少年身躯颤抖到站不稳,扶着墙,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他开始好奇虞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试图找到一个答案。
虞白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捏着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当做橡皮泥随意揉捏,疼痛更甚,没有半点缓解。
真想他死?
到底哪里出了错?
迅速梳理所有细节,他的脑子反而更清醒,颤着手去拿药,却因为疼痛脱力跌倒。
他仰着脖子,伸手去够药瓶。
想他死,做梦!
轻颤着,像极了风中即将枯萎的花。
余晨从回忆中抽离,在此刻都虞白身上竟然找不出记忆中半分模样。
近在咫尺的喘息声更加剧烈,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他十分贴心地帮人拧开药瓶,蹲下,递到虞白面前。
颤抖的手一把抓过药瓶,虞白斜睨来一眼,眸光轻动,而后迅速将脑袋偏向另一边,颤抖倒出一粒药吞下。
余晨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眉梢一挑。
这么要强?
濒死的感觉缓缓退去。
虞白盖上药瓶,眼底酝酿风暴。
这是第二次。
不过,他找到原因了。
擦了擦脸上的汗,虞白才转头朝道了声谢。
是余晨。
这个故事最主要的男配之一。
因为他利用余晨吗?
可他的任务目标又不是余晨。
不对……
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那他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了。
压了压阴翳的神情,虞白扶着墙要站起身。
那声谢谢微弱到几不可闻。
就这?
余晨没忍住招他,伸手拽人,“唉,你刚刚打了我,还没向我道歉呢。”
虞白绷着脸回头,余晨嬉皮笑脸的,“怎么?老子难得当好人还被你打了,居然连一句道歉都要不到吗?”
他说得伤心,面上却尽是挑衅。
仿佛在说:生气吗?气吗?打我啊?
虞白:“……”
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道歉道得十分迅速。
直接把余晨打懵了。
不是?就这么水灵灵道歉了?
虞白顺势挣开他的手,拉开距离,没看他一眼,扯了扯衬衣的褶皱,用手背擦去眼泪,才转身看向所有人。
他最后一次询问,
“没人要和我一起走吗?”
沉默代表了一切。
虞白抿了抿唇,纤长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最终垂落下去,投下一片阴影,
“行,我知道了。”
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转身,又往自己包里塞了两大包压缩饼干,“本来也没指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