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看着她,反而笑起来,拉着她的手轻晃,声音绵软虚弱,“好啦,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以后一定改好不好……”
跟哄小孩似的,江稚鱼简直气急败坏,红着眼睛瞪她。
“我好饿啊小鱼。”夏绵笑得有些讨好,“咱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江稚鱼眼珠子又瞪大了些。
傅邵庭在旁边笑着接了句嘴,“看来是真饿了,有胃口是好事。”
江稚鱼又狠狠瞪他一眼,转回来哄夏绵,“还是让刘阿姨给你做吧,刘阿姨会的花样多。”
她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夏绵的胃口来之不易,可不能在被她给吓走了。
……
仨人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刘阿姨提前收到信息,加紧加急准备了一桌菜。
“还有最后一道汤没好,得在灶上再闷一会儿。”
刘阿姨这段时间也是苦无英雄无用武之地,一听说夏绵想吃饭,立马捋袖子,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气氛热闹的像过年。
看着大家对自己那无比强烈的希冀的目光,还有刘阿姨为自己准备的那一桌子丰富的饭菜,夏绵感觉自己好像一截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不想死,她
想好好活着,身边有这么多盼望着她好的人,这么多人爱她。
她不能再任性地任由自己陷入那些悲伤和绝望里去。
夏绵突然之间胃口大开。
她感觉饿极了,连吃了两碗饭,还要再添,江稚鱼怕她撑着,拦着没让,叫刘阿姨给她盛了碗鸡汤。
今天是工作日,傅邵庭在医院里耽搁了大半天的功夫,这会儿手机消息响个不停,陪夏绵吃完饭,他就匆匆走了。
夏绵本想问问他温舒的事,也没找到机会开口,只好暂且把这事压下。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夏绵又吃了一顿,终于感觉胃里满了,她叫上江稚鱼带着江泡泡一起下楼去遛弯儿。
快要立冬,夜风里开始带上寒气,江稚鱼刚出楼道,就冷不防打了个大喷嚏。
她搓了搓胳膊,吸着鼻子说:“怎么这么冷……”
“刚才就跟你说穿外套,你就不听。”江泡泡噘着嘴巴拿眼翻她,摇头叹息,“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江稚鱼捏她腮帮子,“你这天天搁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你懂不懂沉默是金啊?”
说完张嘴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捂着嘴赶紧走远几步,瓮声瓮气道:“完了,可别真感冒了,
你俩离我远点儿,特别是离我干妈远点。”
夏绵拉着江泡泡笑,冲江稚鱼道:“你赶紧上楼穿衣服去。”
“这真是上了年纪了,身体不如从前了,想当年我三九寒天都是穿单裤还露脚踝,那叫一个美丽冻人……”江稚鱼嘀咕着转身往回走。
“我和你一起去,干妈你在这儿等着我们。”
江泡泡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妈实在不太放心,转身也跟着去了。
江稚鱼嫌她太粘人。
母女俩斗着嘴进了电梯,夏绵忍不住摇头笑,回过身抬眼往天上望,漆黑的天幕上寥寥几颗疏星。
她张嘴呼出口气,耳边传来车门关合的闷响,有人走过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脚步踏碎了地上枯叶的声音。
夏绵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过去,嘴角那丝浅笑顿时凝固。
云引川走到台阶下停住,两人一个站上面,一个站下面,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四目相接,彼此对望。
夏绵嘴角凝固的笑意慢慢化开,却又带上了几丝苦涩。
一阵风吹来,她缩了缩肩膀,人显得越发小巧瘦弱。
云引川想起上午在医院抱起她时的感觉,只觉得一把骨头硌手,轻的几乎没有几分重量。
他不再纠缠
她,不再找她的麻烦,她应该过得舒心,养得白白胖胖才是。
可为什么,她反而越来越憔悴?
为什么呢?
傅邵庭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他心里有把怒火根本压制不破产,越烧越炙盛,胸腔里就像闷了一大口烈酒,随时沸腾或者爆炸。
他见不得她和傅邵庭过得好,可是她过得这样不好却让他更无法接受。
“云引川……”
他听见她唤他,声音轻轻的,好似一声悠长的叹息。
“离婚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呢?”
夏绵微微歪头看着他,语气有些悲伤,从前那双生机勃勃的、总是带着暖暖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充斥着浓浓的疲倦。
云引川站在台阶下望着她,扯起唇角,是无比苦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