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上用力抛去。钩锁牢牢勾住了敌船的内舷。在两艘摇摆不定的舰船产生的巨大拉力下,其上的尖角深深刺入了木板之中,再难轻易取下。钩锁上系着的粗大缆绳,短时间内也都难以用刀剑割断。
如此一来,两艘船被彻底绑定在了一起。祁子隐自腰间拔出了那对一玄一赤的寅牙,率先跳上了敌军的甲板,手起刀落,将紧邻甲板的两名敌军砍翻在地!
晔国军此时尚未将手里的火栓铳装填完毕。面对着如潮水般扑杀到自己身前,同样穿着玄甲的兵士们,他们不由得有些慌张,忙丢下手中的火器,转而去拔腰间的长刀。
甲板上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穿着同样制式的甲胄、持同样武器的双方,便如镜像一般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厮杀。守军中偶尔有几人成功填装好了火栓铳,却还未来得及击发,便已被锋利的兵刃斩下了头颅。而唯一能够将彼此区分开的,唯有一方左臂上,那根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绫。
祁守愚立于指挥台上,用力摇摆着手中的舵轮,希望能够挣脱钩锁的束缚。这却使得原本便于海浪中颠簸起伏的巨舰变得愈发不稳起来。钩锁上的缆绳被崩得越来越紧,随着“咔嚓”几声,被其勾住的船舷在大力拉扯之下开始出现了裂隙,进而崩碎开来。本就已受到重创的祁子隐方的战舰,忽然间便失去了固定,由破损的舷侧涌入了大量海水,加速向着海中沉没下去。
祁子隐当即回头去看,却见身后仍有大半甲士未能随自己攻上敌舰。他明白若再这样僵持下去,非但跳上甲板的兵士们将寡不敌众,甚至连自己船上余下的所有人都将葬身鱼腹。
更糟的是,祁守愚方的士兵们已重新组织起了防御。白衣少年同麾下兵士们虽然成功破坏了敌船舰艏的前桅角帆,然而待攻至舰身过半处,却是再也攻不上去了。
船舷边挂着的钩锁仍接二连三地脱落开去,情势变得愈发危急起来。被焦急煎熬的祁子隐,忽然死死盯住了晔国旗舰上被重重人墙包围住的高大主桅:
“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跑了!”
他如是想着,眉头却是越簇越紧——眼下,敌舰的主帆仍在距离自己四五十步开外的地方,跟随自己杀上敌舰的兵士又皆是些只通近身搏杀的步卒。似乎除了爬上桅杆高处,以利器斩断帆索这一种方法外,已经几乎不可能再让敌舰停下。
少年思忖片刻,却是忽然后退两步,矮身于甲板上搜寻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一支已经装填完毕,尚未来得及使用的火栓铳。学着此前晔国军的模样,他立刻将铳举在手中,瞄向了主帆高处,那根看起来如发丝般粗细的绳索。然而舰身摇摆不定,根本无法瞄得准确!
“我来帮你!”
冷迦芸见状,当即便明白了少年的意图,奔至其身前单膝跪下,竟是利用手脚四肢固定住了自己的身体,为对方搭起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人肉支架来。
“迦姐,你不可……”
祁子隐看了看手中的火栓铳,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火栓铳长逾三尺,但若除去握持于手中的部分,仅余下不足一尺。若就这样架在冷迦芸的肩上,喷火的铳口定会将她严重烧伤。
“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可不可的,难道想让大家一起死在这里不成?机会便只有一次,千万别给我射偏了!”
东黎女人使劲用手拍打着肩膀,示意少年人不用担心。
祁子隐这次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火栓铳架在了同伴的肩上。虽仍有些晃动,但他放慢呼吸,令自己身体的颤动也降至了最低,扣响了用于击发的机括。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栓铳口涌起了灼人的火舌。焰尖喷在冷迦芸面颊左侧,登时便将她鬓角的头发燎得蜷曲起来,脸上的皮肤也当即被灼伤。然而,这个一心想为爱人报仇的女子,却是连抖也未抖分毫。
铅弹丸自铳口飞将出去,却是偏了毫厘,并未直接击断帆索,只是在其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小口。但这也已经足够。始终未曾停歇的狂风,此时成了少年人最强有力的援手。那道看似毫不起眼的伤痕,在狂风的一番拉扯下,瞬间变作了此前的两倍,而后进一步被撕裂开来,直至仅剩下最后一股纤细的纤维,于风中勉强支撑着。
终于,一声轻响传入了众人耳中,提醒他们绳索终于彻底崩断了。晔国旗舰主桅上的帆失去了绳索的牵拉,便如一块硕大的巨幕般自横杆上滑落下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晔国军脸上的惊惶与恐惧,以及祁子隐麾下将士们爆发出的一阵激烈的欢呼。借此机会,祁子隐又纵身跃上了甲板中央,一处用于堆放弹药的小台,用尽浑身力气朝对面的军阵之中高声吼道:
“我——祁子隐,先王在世上唯一的子嗣,此次回来,只想令晔国重回此前美丽、富饶、没有战乱的模样!诸位皆是晔国的好男儿,你们中更有许多人曾是百里将军的旧部!今日我不想与诸位兵刃相见,更劝各位不要做那道貌岸然,害死我父王罪臣的帮凶!若是今日各位能放下武器,我承诺日后当既往不咎!”
说着,他又举起手中那柄如血般赤红的长刀,指向了立在指挥台上的祁守愚。身边臂上系着白绫的甲士们也齐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