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梧桐刚走不久。
芍药儿漫不经心的熬着药,火已经快要烧到火扇子上,她都没有反应。
“姐!
快回去吧,我来熬药!”
方文韵连忙抢上前,拨了一把扇子,离开火源,才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芍药儿姐姐,心里有事是没有办法专心做事的。
你快点走吧。
今晚这里有我。”
方文韵笑着对芍药儿眨了眨眼睛。
芍药儿脸蛋瞬间烧红一片,她低下头,用低若蚊呐的声音猫叫一般“嗯”了一声。
“嗯!
姐,你真了不起。
在大上海,大部分的姑娘也不敢如此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我佩服你。”
“呀~”
芍药儿快要羞哭了:“你……你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我……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我……我走了。
药再熬半个小时,你给你哥喝了就行。”
芍药儿叮嘱完之后,弯下结实纤细的腰肢,抱起蜜罐,拔腿就跑。
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方文韵目光追寻,远远跟随,心中也格外欢喜。
她心中暗道,多么美好,不知道自己的爱情什么时候会来。
芍药儿一路跑回自己家门,她踱步在门口,对影成三人,手里的蜜罐仿佛灌进了自己的心里。
从前,他们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心中有青涩的好感,也有一层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坎,这道坎叫熟悉。
她比张梧桐大,一直以来,她就像是姐姐一样照顾张梧桐,欺负张梧桐。
如此独特,如此特殊,如此唯一……
她又如何敢跨过去。
但今日,她看见张梧桐抱着宋凰儿,她的心都碎了。
她的青春,她的人生就像是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直到张梧桐来之前,芍药儿都不敢相信,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梦。
可村里人的嘴就像是一块破石头,将她为自己编造的谎言砸了粉碎。
李红潮亲口和她说,张梧桐已经将宋凰儿接回家了。
芍药儿知道,李主任这是在逼自己表态。
是做一个独立的现代女性,还是做一个传统的封建女性。
她憧憬做一个现代女性,可是,太晚了。
她的心,已经贴在了张梧桐身上,要不回来了 。
再次见到,她知道,是时候做个决定了。
他们长大了!
芍药儿踱步在门口的月光下,翘首以盼,看着张家的紧闭的木门,期待张梧桐从那里出来!
月影东斜,寒夜凄冷。
芍药儿渐渐心中有些不耐,她搓着双手,冻得瑟瑟发抖。
忽然,一个念头爬上芍药儿的心田,如何也挥之不去 。
该不会……
芍药儿鬼使神差的迈着步子走向张家。
一抹豆黄的明亮,令芍药儿心中一惊。
赵口的人没有大事,是不舍得晚上点灯的,这一点就是惯例。
现在……
芍药儿有史以来做了第一次不光彩的事情,她翻墙上院,站在土墙上向里眺望。
两个影子彼此交缠,就在一张床上。
寒风一吹,白雾一片滚滚而来,芍药儿眼泪珠子忍不住的往下掉落。
“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张梧桐,你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芍药儿呆呆的站在土墙上,直到油灯吹灭,她的目光都没有收回……
张梧桐此时已经离开赵口 ,随着缸子一路狂奔急行。
“缸子!
你说的是真的?
毛毛他们要被运走了?”
“千真万确!”
缸子一脸忧色道:“起先,地主郭南才只是让那些饥民翻地干活,可前几天,有一个叫丁老三去了马头庄。
毛毛他们就被严格看管了起来。
说是过两天就要通过京汉铁路将这些人全部送到北平去!
这不和死了一样么?”
“送到北平干什么?
毛毛胆小又瘦弱,就算抓壮丁也不该抓他啊!
况且,北平如今在鬼子 手上吧!?
“可不是!
郭南才说是送过去当工人,还给安家费。
但是谁要不愿意去,立刻就有人用鞭子抽,毛毛最后传递的消息说,好像是要用他们这些人做什么实验。”
“嘶……
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