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凡人眼中的疯道人,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自己困居此处,如果没有奇迹,何时才能痊愈?
那就赌一把!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袁玉萍便领来一道人。
果如袁玉萍所言,跛足蓬头,疯疯癫癫,一身道袍布满油腻污尘,腰间系着一个朱红葫芦,此刻正一瘸一拐跟在袁玉萍身后,挥洒谈笑。
及至到得张岱面前,双眼一定,随即上下打量良久,而后拍掌笑道:
“妙!妙!妙!”
张岱感觉,道人即便是随意一看,自己也仿佛被看了个通透,犹如一丝不挂般立于人前,后脊梁顿时冷汗涔涔。
“高人!宗主只怕也远不如此人!福兮祸兮,且听天命吧!”
张岱心中惊疑不定。
跛足道人又围着张岱走了一圈,再次拍掌道:
“妙妙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造物无方,浑然天成!哈哈!果真妙极,妙极!”
“敢问道长,何事而妙?何事而奇?”
张岱拱手抱拳,小心翼翼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
跛足道人连连摆手,接着再次细细观瞧起张岱,犹如看一件稀世珍品,又如盯着一个罕见怪胎,让张岱浑身不自在。
袁玉萍也看出了张岱的窘态,赶忙说:
“道长,我这弟弟受伤很重,您费心,帮治治。”
“不着急,不着急!”
跛足道人终于停止了观瞧,用他那油腻腻的大手,拍拍张岱肩头,笑呵呵道:
“小友,你我有缘,大有缘啊!你的问题我已大概知晓,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解决修炼问题啊?”
张岱悚然而惊,豁然而喜。双腿一并,身躯一挺,眼中顿时一亮。
“对极!敢问道长,我该当如何?”
跛足道人围着张岱不断踱步,张岱随着道人不断转身。那道人没有回答张岱,眉头时而拧起时而舒展,口中不断啧啧有声,却是笑而不语。
良久,道人退开两步,似是打定主意,张口道:
“小友,你修炼上的问题,你以后会慢慢理顺的,倒不必老道我出手。不过既然遇上了,我且助你一助。我送你一粒疗伤丹药,助你外伤早愈,再送你四句道言,你且听真,用心琢磨,于你内伤有益:
逆境来时顺境因,
道情疏处人情亲;
梦中何必争人我,
放下身心见乾坤。”
说罢,哈哈大笑,随手一弹,一粒青色丹丸飞入张岱口中,然后一转身,竟是飘然而去,任凭张岱袁玉萍怎么呼喊,充耳不闻。
道人口中兀自唱道:
“道最玄,道最玄,雾里看花花不显;
道最玄,道最玄,虚虚实实终不见;
道最玄,道最玄,无中生有妙无边;
道最玄,道最玄,雾里看花花不显;
道最玄,道最玄,虚虚实实终不见;
道最玄,道最玄,无中生有妙无边……”
声音渐听渐小,道人渐行渐远,直至杳无所踪。
“怪人!我说是个怪人吧!”
雪雁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
“算了,疯疯癫癫的,小岱,莫要管他!”袁玉萍见张岱眼神定定的,有些不对,忙转口说道,“你先看看,他喂你的丹药怎么样?”
张岱挠挠头,细细感悟一番,丹药确实是治疗外伤的,有此疗伤丹药,不消三天,便可下地了。
“哦!好的,玉萍姐,我没事,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跟他仔细请教!”
实则内心震动不已,那跛足道人定是明了自己丹田异状。
张岱仔细回顾道人的几句言语,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给自己解惑,却又像句句都在为自己解惑。
张岱心头好似闪过一丝明悟,却又抓不住要旨。
尤其是那四句道言,分明句句对应自己:
首句说处境,次句论恩仇,三句明心性,可这第四句,该如何解?
跛足道人口中称诵的妙与奇,又具体指什么?
张岱一时之间,终是没能想通,那一丝明悟,也终是没有抓住!
甚至遇上跛足道人,到底是福还是祸,张岱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算了,不想了,脑袋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