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冬夜。
贺兰青衣趴在雪地上,气若游丝。
狂风刺破骨髓,寒雪侵入化脓的伤口,瘦弱身躯与皑皑白雪相容。
伤口不断淌出的鲜血浸透她单薄的衣衫,宛若在她的白裙上,盛开的朵朵红莲。
贺兰青衣身前,立着一位白发捶地,似衍生于白雪的年轻女子。
她白衣白发,眉锁低眸,望着她凝声开口。
“你身中钩吻之毒,当世已无药可救。哪怕是我们天医族世代相传的秘药,也只能保你一线生机。”
“若想根除钩吻之毒,唯有埋身这极北苦寒之地,以时间慢慢磨去深入骨髓的剧毒。”
贺兰青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趴在雪地上,颤声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五十年。”
白衣女子叹息的摇了摇头:“天医族秘药,加上这极北苦寒之地的特殊环境,虽可保你五十年内容颜不老。”
“但你的身体和意识,却要清醒的承受这五十年里,日日夜夜炼化剧毒的痛楚和折磨。”
女子顿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带着一丝心悸。
“如若我是你,宁愿一死了之。”
寒风呼啸,贺兰青衣呆目远方。
无尽杀戮引发的连连惨叫,依稀回荡在耳际。
她的呼吸渐促,瞳孔涣散,额上瀑汗如水。
贺兰青衣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回光返照,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是她不甘!不甘就这么死去!
涣散的瞳孔,渐渐倒影出她抱着亲人头颅,跪坐在尸体血泊中的场景。
她口吐鲜血,无声的嘶嚎。
无尽的懊恼、忏悔、憎恨,蚕食着她最后一丝生机。
幕的,脑海闪过一抹站在圆月之下,幽幽而立的黑影,令她瞳孔微缩。
下一刻,她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恨意与决然。
将死之际,贺兰青衣终于做出了决定,艰难的用眼神朝对方投去一抹恳求之色。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带着一丝敬意,她俯身捏着早已温在手心的秘药,送入她口中。
秘药入口即化,贺兰青衣顿时感到一股灼热的暖流在体内化开,从尾椎直冲天顶。伴随着暖流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她的身体如大虾般瞬间蜷缩起来,体内的毒素,似千万只蚂蚁爬行,肆意穿梭身体四肢百骸,一片角落也不曾放过,蚀骨钻心。
身体渐渐麻木,僵硬,可体内剧痛,却丝毫不减。
最后连眨眼都做不到的她,仿佛一个活死人,瞪
眼看着女子上前,带着一丝怜悯,用手合上她的眼。
世界,自此陷入无边的黑暗。
贺兰青衣知道。
从今往后五十年,伴随她的,唯有无休止的疼与恨。
雪峰之巅,暴雪无常,地势变换。
为防贺兰青衣的身体被冰雪淹没,医女将她的身体藏进雪峰上的一处冰洞寒潭内。
时间点滴划逝。
眨眼已是二十多年之后。
雪峰洞穴内,昔日不过双十年华的医女,如今已是韶华不再。
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男婴,来到潭边,将新制的药剂添进冰潭内。
天医族秘药,分内服与外用。
内服秘药可保贺兰青衣内气生生不息,外用则可脱胎换骨,肌体重生。
只是这外用的秘药,每年都得置新。
医女低眸瞧去,只见清澈的冰潭倒映着贺兰青衣的曼妙身姿。
卷长睫毛湿润,樱花瓣唇光泽,红润面色呈白。
与世隔绝的她,静如湖,祥如尘。
五十年后。
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伴随着气泡,在冰潭表面渐渐扩散开来。
贺兰青衣睫毛闪动,悠悠睁眼。
随着意识回归,她的身子一动,宛如一条美人鱼,缓缓探出冰潭。
黑发贴服在她胸口,点点红晕坐落肩头。
冰潭荡漾的水波纹缠绕着她纤细腰肢,波光粼粼恰巧映出她傲人胸脯。
刺鼻的药剂渐渐弥散。
她抬眸翘首,哪怕是冰洞内昏暗的光线,依旧刺痛了双目。
伴随着墨瞳紧缩的,却是一抹刀锋般的恨意。
一道白衣身影突地无声而至,贺兰青衣下意识眯眼望去。
冰雪反射的光芒,映射出男子高挑身姿,除去黑发,全身洁白如雪。
郎爽笑容,看上去模样二十三四岁,菱角分明的面庞与医女峥霜极为相似。
疗伤这些年里,青衣虽意识涣散,不过对周围发生的事,依稀还是有些印象。
从三年前开始,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