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所有山匪都被就地正法,匪首没多久便被顾烨霖砍下头颅。
遗憾的是,这处贼窝的首领,依旧不是之前进京路上,领头追杀他和陈崧,最后附上逃跑的那个。
没过多久,整个不大的建筑群,以及山腹前后都被官兵探查了一遍。
“将军,后山有些苦力,楼后还有些女人和孩子。”有人回来禀报。
顾烨霖眉目一凝,立即挥开下摆大步往后山去。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山腹更深处。
“山底有铁矿,但不多,那些苦力便是为了那点铁矿没日没夜的往下挖。”领路的官兵出声。
顾烨霖点头,脚下更快的顺着坑洼不平的陡坡往下。
不出意外的话,陈家的孩子应当就在矿里。
他先前在康平去过矿里救人,当时那些男人的惨状如今还历历在目。
他只希望自己没有来的太迟,担心陈汉腾残了,或是死了。
矿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多数人胆怯的蹲在地上,缩头缩脑的不敢乱动。
见状,顾烨霖皱眉吩咐身侧跟着的人:“你让人去和大家说清楚,若有人将我们当做恶徒,逃窜时受伤便不好了。”
他们此番剿匪需要天南海北的四处
跑,不好穿着军中服饰,因此所有人皆是寻常装扮。
方才持刀持剑,凶神恶煞的闯进来,想想便和山匪无异,大约会让百姓有所误会。
“是!属下这就去办。”
顾烨霖点头,然后边走,边一一将那百姓看过。
多是些瘦骨嶙峋的平民,老的老,少的少,多大年纪都有。
他心中感慨,对山匪越发深恶痛绝。
忽然,山洞拐角的人堆里爆出一声吼叫。
“顾将军!顾叔!陈伊伊!”
顾烨霖立刻转眸,看向声源处。
人堆中挣扎爬出一难辨眉眼的少年,嘴里不断呜哇叫着。
“陈汉腾?!”顾烨霖一惊,快步过去扶他。
而他这一动,瘦成皮包骨的少年骤然惨叫起来。
“拿火把过来!”顾烨霖眉心一沉,先将人放下。
很快眼前明亮起来,陈汉腾也缓过那阵剧痛。
他在火光中嘶吼着,嘴唇被发颤的齿关磨出血水。
他叫“小妹”,又叫“奶奶”,双目赤红,拳头不停在沙石遍布的地面捶打,像是恨极了,也痛极了,简直濒临疯魔。
顾烨霖咬牙按住他,不难想象他经历过什么,但依旧因他愤恨发狂的模样而感到心惊。
“别自伤,你爹还在等你回去。
”他沉声握住他骨骼突出的肩膀。
剧烈喘息着,陈汉腾不住点头,豆大的泪珠在这一刻从脏污的脸颊滑落。
顾烨霖举着火把去看他全身,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曾经意气风发,跋扈嚣张的少年,此刻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单看裸露的小腿,便是新伤旧伤遍布,皮肉开裂,血污淋漓。
他分明被人虐打羞辱过。
想起他是爬出来的,顾烨霖心头一凛,立即转头叫人,“找大夫!来人将他抬出去!”
“等等!”陈汉腾一把扣住他手腕,嗓音嘶哑,拼尽力气,浑身都在颤抖。
“娘!我娘还在这里!求你帮我找她,恩人!求你帮我找到她!”
他哭叫起来,额头不断叩地。
顾烨霖此刻才有心思细究他的变化,也在这一刻,因他可能经历过的那些磨难和虐/待,生出几分痛心。
说到底,他还是惜才。
此番经历,想必昔日不通情理的顽劣少年,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压下情绪,顾烨霖起身,是说给陈汉腾听,也是说给矿洞里所有人听——
“除了山匪,寨子里的所有人我们都会尽全力救出!”
周围屏息许久的老百姓终于松了一口气。
哭喊声陆续
响起,带着几分解脱。
紧跟着,便有人跪下叩头,感谢救命之恩。
“匪患泛滥,朝廷不会坐视不理!请诸位放心!”顾烨霖环顾众人,做出保证。
“吾皇万岁!”
“大人英明!”
呼喝声中,陈汉腾被人抬起。
他双眼紧紧盯着沉稳冷肃的顾烨霖。
恍惚间,他莫名想起他当初奋不顾身,从群狼口中救下他全家的画面。
被山匪关押奴役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渴求天降神明,来救他逃出苦难。
而在又一次被顾烨霖救下的这一刻,他忽然有几分明白过来他的伟大。
英武的将军,戍边卫国,舍生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