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亲子,此乃何等秘术?”
“这修真纪元之中,竟仍有以亲换利之人存在?”
“他舍弃亲子,连眼神都不曾稍动,识人之表未识其心,实乃畜生不如矣。”
得知此事内幕,在座修士无不愤慨难当,皆欲以真元吐沫掷向颜良,群起讨伐,施以正道裁决。
此人之举,直教人感叹道德沦丧,人性歪曲,竟将男子汉大丈夫、为人父者的脸面悉数抹黑。
此刻的颜良,则低首默然,面色由白转青,复又由青转赤,此刻方觉羞愧无地。
江亭身影巍然屹立,静如太古山岳,再度开口:“三年之前,尔妻陨落之事,可确认系龙渊宗所为乎?”
提及妻子之死与龙渊宗的关系,颜良顿时愣住,久久未曾言语,思绪仿佛穿越回那三年之前的岁月。
那段过往不堪回首,即使深知妻子的无辜受害,颜良仍难以启齿,整个人变得神色恍惚,胆小怕事。
相较于刚才拍卖会中的嚣张气焰,此刻的颜良则显得判若两人。前来参加此夜拍卖盛会的诸位修士,目光齐齐聚在他身上,均想知晓三年前颜良究竟遭受何种打击。
江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怎地?此事难以启齿么?”
颜良瞥了一眼江亭,仍旧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江亭面容肃穆,威压自然而生,脸上佩戴的那枚妖冶烛龙面具更显其英姿勃发:“罢了,便由我为你揭示真相吧。”
“你所谓之妻,名为徐爱玲。”
“她本非你自愿之伴侣,而是你以她双亲性命相胁迫,迫使她委身于你。”
“三年之前,你面临生死危机之时,若是没有用你妻子抵挡致命攻击,那时的你就已经化作尘土。”
……
“岂有此理!”人群中惊呼声四起,“他不仅强夺女子为妻,到了紧要关头,居然还将妻子作为肉盾?”
“此人还是人么?分明是一头丧尽天良的畜生!”
闻听此言,在场诸修愤怒不已,纷纷口诛笔伐颜良,此人丧心病狂之行为实属罕见。
颜良此时低下头颅,神情萎靡,无法发出任何声响。的确,当日若非以妻子挡刀,他早已魂归地府。
然而,贪生怕死之辈,焉能以此等手段对待至亲?
江亭继续道:“徐爱玲虽算得上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她实则是因你而惨遭不幸。你却反倒一口咬定,是龙渊宗害死了她?”
“将一切罪责悉数推诿于龙渊宗之上?”
“哼哼……”
说到此处,江亭不禁冷哼一声:“吾辈龙渊宗弟子,何曾屑于对付毫无修为的妇孺女子?”
“你这漏网之鱼,早应伏法,哪想到竟让你苟延残喘三年,今日你竟敢挑战龙渊宗之威严,诋毁龙渊宗之名誉?”
“此种行径,已足以让你死上万次不止!”
听罢这一席话,颜良苦笑摇头,满脸凄苦,一个趔趄不慎从轮椅上跌落而下……
今日,他仿若从九天仙界骤然坠入幽冥深渊。也正是在这一天,他才彻悟自身曾多么稚嫩无知,多么愚蠢至极,竟妄图逆天转命,对抗那威震龙渊的强者?
回顾过往,颜良羞愧难当,觉得自己就像在龙渊尊者面前献演滑稽剧的小丑,对他来说,对龙渊构成威胁,无疑是痴人说梦,反倒是徒增其笑话罢了。
观光楼船的另一畔,刚从昏迷中清醒的颜如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泪水滚滚落下。原来……
她的母亲,竟是被这位所谓的父亲所害。这三年间,她的父亲一直在欺瞒她。为了报复,他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当作复仇的棋子利用。这三年,她身心俱疲。
看着神情恍惚的颜良,她既愤恨又矛盾。如果不是血脉相连的父亲,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亲手结束这个丧尽天良之人的生命,为母亲报仇雪耻,也为身为女儿应有的尊严找回公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金陵江上,江风吹拂,掀起江亭身上衣物猎猎作响,同时也使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冽的寒意。他口中看似平淡的问题,实际是在问颜良,在面临生死之际,是否还有身后之事需交待?
颜良这人,已苟延残喘了三年,而今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他颓然坐倒在地,眼神空洞无神,木讷地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还说什么呢?苟活了三年,我也该满足了。今日,龙渊十凶齐聚,即使我不想死,也唯有陨落的命运。只是恳求龙渊日后能放过我的两位女儿。”
“嗯?”
江亭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临终之际说出这样的话,总算显露出了几分人性吗?”
颜良沉默不语,紧闭双目,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江亭微微仰首,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起,整艘观光楼船仿佛也随之陷入了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