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便知,猜也无益。”
商离睨他,“你存心的?”
韩凛敛了笑,“我若是不这么说,多留你片刻,你又往外跑,也不知道要招惹些什么人回来。你看这信都城中,为你而来的儿郎还少吗?何安仁,你方才避而不谈,可离京之时,你二人见过,你也答应他的求亲。他的目的是何,你不会不知。”
商离看着他展信,“我早晚是要嫁人的,何安仁是一个不错的人,何司徒为人清高,但还算正直,杨夫人除了与我阿母屡斗屡败,但弘农杨氏家风雅正,如此舅姑,有何不好的?”
“弘农杨氏家风雅正,这我是赞同的,但也过于凉薄,凡事都过于冷静理智,少了人情味。”韩凛打开信,目光陡然一滞,“你说得没错,信函果然不能独自拆阅。出了事,我就此滚出信都城,成了大齐的罪人。”
商离接过信函,快速浏览,纯澈的眸子从难以置信到出奇愤怒,不过是须臾之间。
“这……这也太歹毒了!”商离把信函揉皱,正欲投入油灯焚烧,被韩凛拦下。
韩凛颇为冷静,“不急,他想以父子之情说服我为他所用,但他对我必然存疑,不会全然相信我。这信,不过是投石问路,不至于置我于死地。但,若是我用得好,也能成为我的筹码。”
“万一他只是想用计除掉你呢?”商离不敢冒这个险,“不可以,你不可以以身涉险。”
韩凛苦笑 ,虚弱而又凉薄的笑意似乎已历经沧桑,“可我的时间并不多,要以最快的速度立下战功,才能夺回定国公的爵位。在你我的亲事最终敲定之前,我别无选择。来,我给他回信,接受他的提议。”
韩充把机会交到他手上,韩凛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他的苦心。
商离不答应,收走他的狼毫,“他若是念父子之情,又怎会舍你于不顾。你想与虎谋皮,可我不能看着你深入虎穴。我们如今都太弱小了,无法与之相抗。无论是萧寅,还是韩充,两面夹击,是否能走出信都,走出冀州,还是要靠自己。”
“可你要定亲了,我如何能不急?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在冀北四处奔走,命悬一线。”韩凛自责不已,“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商离摇头,“不是这样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欲速则不达。你我才到冀北三个多月,又岂能操之过急。”
韩凛长叹一声,把信函收到袖中,“我去见陆将军。”
韩家屋舍的烤肉还在继续,商荇与拓跋迟没有动手,但嘴仗不曾落下,一边吃肉一边吵架,不亦乐乎。商荇得知沈瑜要与太子定亲之后,郁郁寡欢,一个人去了天严山,回来之后还是原来的那个商小六郎,但眸底只见深沉,不见最初的明朗恣意。
商离端了一盘新切的肉回来,坐到商荇身边,低声道:“六兄,对不住。”
商荇停了一下,把一盘烤好的肉递给她,“你在胡说什么?阿瑜的亲事又不是你定下的。我们都身不由己,自出生起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的。”
“若不是我任性妄为,沈家也不会动了念头把阿瑜送到东宫去。”商离叹气,“你与阿瑜的亲事早该定下,若不是因为我你不得不离开洛阳……”
商荇却很坦然,“这应该就是宿命。”
商离握紧拳头,“可不该认命!”
“不,这就是你我的命!”商荇苦笑,“世家儿郎有谁能顺从本心?我是天水商家的小六郎,这就是我的命。在你和阿瑜之间,我先选了你,注定失去,那便不能强求。因为她也有她要走的路。没有家族,何来的你我。”
商离拳头松了又握,“可为了家族而失去最重要的人,值得吗?”
商荇抬头望天,“你认为最重要的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那只是你的执念而已。阿微,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六兄不是不知道,你心悦小元,可为了他而失去家族庇护,如今在这信都城中,处处掣肘,你是否后悔过?等一个人不可怕,可明知道无望,却还是执意而为,难道这不是执念吗?”
商离轻嗤,“六兄在说什么,阿微听不懂。小元是长兄,是把阿微捡回来的兄长。我们是一家人。”
征北将军府
韩凛的到访太过突然,陆疆披衣来见,以为还是因为早前之事,“你且放宽心,沈尚书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征北军,你不会特地走这一趟。”
“属下非是因为这件事来的,校事府的校事早晚都会再来,如今只能拖一时。沈尚书不会不知道,但他与小六有言在先,绝不会透露他与小九在信都之事,因此他对这件事会秉公办理,甚至还会偏向于属下和小六。”韩凛虽然不愿意拿商荇与沈瑜的亲事去换沈从善的偏袒,但如此弱小的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洛阳远在千里之外,而那人是稳坐东宫的太子,难道再烧一次太庙?显然是不明智的。
“属下深夜打扰将军,是为了另一桩事。”韩凛把信函递上去,“将军请看。”
陆疆就着韩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