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兰幺此时已经有八分醒了,只是想在这种惬意的情绪下,再多赖一会儿。
她坐在雅间的窗边,一手捻着白玉念珠,一手托着好看的下巴,正好可以看看下方的热闹。
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侍,不知道被谁扔进了一楼的池景里。
她不敢起身,而是贴着假山,蜷成了一团。
只因她身上穿的是一袭素雅的轻薄衣衫,此时又浸了水,而周围更是站满了人。
来清风酒楼的,多是文人墨客。
见了这副光景,都自觉的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可要说到出手相救,却都犹犹豫豫了起来。
毕竟,这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也就意味着,要对这位女侍负责到底。
但他们这个圈子,最是鄙视什么娇养小妾之风了。
双方就这样彼此扭捏着,愣是谁也没动。
兰幺正准备叫银朱去将人带上来的。
可碰巧这时候,又有人出手了。
那是一个模样还算不错的年轻男子,眼睛很明亮,但透着一股执着,看上去像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只见他直接跳进了池景里,先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了女侍身上,又将人整个横抱起身,准备离开。
“哎呀,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说这话的,是清风酒家的店主,谢老板。
而这个年轻男子,看来便是他的儿子,谢居。
“还不快将人放下!”
谢居本倔强着不打算理会的,但架不住怀中的女侍,挣脱着扑跪在了地上。
只见她死死的合拢着身上的外袍,一通恳求。
“东家,你就行行好,让少东家收了我吧,许我一个最低的名分就行。”
见谢老板一脸难色,又转身去求谢居。
“少东家,我一定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谢居似乎是个心软的,只是隐隐感觉,他还有别的一番思量。
“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谢老板也多少心软,稍稍松了口,“这事儿,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让菀之同意。”
听了这话,谢居的气势明显弱下去了,但还是嘴犟着。
“我都还没娶她,干嘛要寻她问主意?好啊,那就把她叫过来,说个清楚。”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
但诗会因兰溪盗诗一事,搞得没了兴致,眼下谢老板家里又生了事,文人墨客们便都选择转场了。
于是,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清风酒家,一下子就只剩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了。
不过,包括兰幺。
而兰幺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是想看看,别人是怎么恋爱的。
说起来,在乱世之时,人们对杀戮的信仰,使兰幺享有醉纸金迷的资本。
但这也使得,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是怀有目的的。
所以,她不曾与任何人交过心。
倒是来了这一方书中世间后,让她体验到了,人与人之间,除了自私与利用之外,还有别的情感。
她享受着这些情感,不过,恋爱除外。
虽日日都与他苏洲白交换帖子,也会心生愉悦,可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
银朱很快便问清楚了这谢家的八卦。
话说,谢居和谢菀之是订了娃娃亲的。
但确切的来说,谢菀之是谢居的童养媳。
谢菀之是谢老夫人好友的遗孤,自小就由谢老夫人亲自教养长大,还直接改姓了“谢”。
可能是自知寄人篱下,谢菀之从小就特别的懂事。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帮着打理谢家的生意,都是叫人挑不出一丝不好。
而反观他们的独苗谢居,不学无术、不善经营,还是个会跟家里长辈对着干的混世魔王。
谢家拿他实在没办法,思来想去后,竟是想到可以让谢居和谢菀之成婚。
只要她谢菀之把谢家的宅院、生意都支棱起来,那便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对此,出于报恩,谢菀之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但谢居就很是不满了。
他觉得谢菀之总是一板一眼的,实在无趣,而且还要逼他掺和家里的生意,一点自由都没有。
为了逼谢菀之悔婚,他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是和谢菀之找架吵。
不过,谢菀之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所以说,今日那谢居又是救人,又是要纳妾的,其实,是想逼谢菀之放手。”银朱总结道。
兰幺则表示不太能理解。
若彼此没有情谊,那说清楚之后,和平分手便好,怎么偏要搞得这般别扭?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股别扭背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