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月十五,也是鲛纱售卖之日。
因其稀有之缘故,布坊会设摇签,中长签者才能得一匹鲛纱。
每月此时,天不亮便有人排在布坊门口,城中大大小小的布庄、成衣铺都会差人来,不过也全是凭运气的事儿。
绣房内,众绣娘也没闲着,她们围做一团,设了个小小的赌局,赌谁是第一幸运之人。
沐春将铜钱放在案上,尽押了柳氏布坊。
“这一连三月,都是柳氏布坊首得摇签,想来这次也是他赢面大些!”
知夏打趣:“沐春姐姐,你既有这么大的信心,怎么才赌二十文?”
“好好好,你们都别和我抢,我赢了这局,请大家吃酒!”
万清淮走进来,见众人说笑,便道:“怎么都闲着?让尤妈妈瞧见,又该生气了!”
“尤妈妈今日有得忙呢,哪顾得上管我们?”沐春将万清淮拉至案旁,“我们在猜,谁是今日第一个拿到鲛纱的人,你可要下注?”
万清淮想了想,问道:“那个头格外大,戴着儒巾,穿素罗衫的是哪位掌柜的?”
“头大的……想来该是青远山庄儒家的账房。”
“那我便押他了。”
万清淮拿出十个铜板,押了下去。
“那我押贺氏裁衣铺!”
“贾嬷嬷家!”
……
众人纷纷下注。
尤妈妈突然推门进来,叫清淮去前院,清淮又拉着沐春,二人一同去了。
原来是李管家今日去了城外,院里少了人手。
万清淮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数十人在院子里黑压压地站了一片,门外还候着许多。
大家依次摇签,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一人抽到长签,是狗儿岭的绣罗阁。
万清淮在册子上记下名字,与沐春说笑:“看来今日大家的运气都不好!”
“奇怪,今日怎么不见柳氏布坊的人?”
“兴许是有别的事忙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知道,这柳掌柜最是喜欢鲛纱,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都不曾缺席。前几个月他们家回回都是头一个拿到长签的,今日竟不来了!亏得我还押了他二十文呢!”沐春气得不轻。
万清淮忙了一整日,回到小院时天将黑下来。
一女子正等在小院门口。
万清淮打量着,女子螓首蛾眉,美艳动人。
檀色素罗襦配球路纹真丝绡下裙,肩上一条天青色帔帛,挽着最时兴的流苏髻,戴着鎏金珍珠细钗。
像是哪家的千金,就连身后跟着的小丫鬟穿着也比万清淮好上些。
“可是万姑娘?”苏合开口,声音轻柔,好似黄鹂鸟。
“正是!”
小丫鬟冬月拿出一方帕子,递在万清淮眼前。
“这帕子可是出自姑娘之手?”
万清淮拿过仔细瞧,上面绣了并蒂的莲花,确是自己绣的,想来是摆摊时卖出去的。
冬月激动不已:“太好了!我们娘子想求姑娘绣件衣裳。”
冬月凑近,与万清淮耳语,万清淮听得直摇头。
“不行,不行!这不行,我做不了!”
苏合:“为何?”
“我从未做过这样的衣裳,这不妥……”
苏合摘下手上的指镯,递给万清淮:“这是定金,等姑娘绣成了,我还有重谢!”
指镯上面嵌着赤玉,又是金子做的,实在是个宝贝!按现下的行情,能买的下祖宅的半间瓦屋。
万清淮自然是抵挡不了这般诱惑,便立马改口:“虽未做过,倒也可以一试!”
“鲛纱难得,若是姑娘能成全我,便是我的恩人!”
“娘子放心,我定尽全力为姑娘寻得!”万清淮极尽谄媚,全然忘了方才的难为情。
柳氏布庄。
万清淮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见鲛纱,或许是东西贵重,不轻易示人吧。
万清淮找到掌柜的,问:“这儿还有鲛纱吗?”
柳氏上下打量着万清淮,上着秋香绿的絁衫,下穿雅青葛麻缬染裙,一双平头布鞋,就连头上的髻钗都是荆木的,怎么瞧都不像是买得起鲛纱的人。
“没有没有!”柳氏一脸的不耐烦。
万清淮强忍怒气,将钱袋拍在桌上,气势凌人:“真没有吗?”
柳氏的语气缓和下来:“瞧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这库房还有一匹,我这就去取!”
片刻后,柳氏从后院出来,将一匹鲛纱递给万清淮。
万清淮摸着,却觉得与那日的有些差别,便试探:“这是鲛纱?”
“姑娘慧眼,这正是出自秦氏布坊的鲛纱!”
万清淮心下明白几分,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