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湛懒懒地靠在护栏旁边看热闹。
他和家里这两个姊妹都不熟，小时候粘过李绣朝一阵，但李绣朝大了也疏远他了，不知道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情。
李青芷这一问，正中李绣朝下怀，她朝着祥云伸手，祥云会意，递给她两个瓷瓶，李绣朝接过，交给了李景澈与齐闻璟。
“二位兄长，这是无味丸，服用下一颗，可保嗅觉消失三天，不过味觉也会受到影响，我听说考场上吃喝拉撒都在一处，想必不会太好闻，为不因此二位兄长答卷，便寻来了此药，一人三颗。”
齐氏满脸狐疑，李青芷率先嗤笑一声：“妹妹，你这药能否入口？别给兄长们吃了，反倒让兄长们吃出问题来。”
“自然是可以的，到时二位兄长要带进去，就说是家里人给带的补品药丸就好。”
齐闻璟看着这白色瓷瓶，拔起闻了下，还散发着隐隐的清香，便收下了，向李绣朝道了声谢。
李景澈也无甚所谓地将这瓷瓶装进了盛放东西的盒子里。
李绣朝是送了，他也未必要用啊。
齐氏给李景澈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吃，李景澈眨了下眼，示意知道了。
李明鹤倒是听说过有这种药丸，可他听说这药丸十分之昂贵，之前也有应试的考生买过，可也没派上什么用场，绣朝份例也不高，这该不会是买到次品了吧……
不过考场之外，眼看着就要将人送进去了，李明鹤也不好说什么，待脱离了李绣朝的视线，便低声嘱咐道：“你们二妹妹的药丸，最好别吃啊。”
别给吃出病来。
李景澈自然点头。
春闱可是人生大事，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口的，这二妹也真是的，为了确保自己正常发挥，他肯定不会用这药丸的。
“闻璟也不会吃的，是吧？”
李景澈怼了下齐闻璟的胳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和齐闻璟才一同进了考场。
李家人目送那两道人影，直到看不见了，齐氏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一定要保佑我儿与侄儿考上啊。”
李绣朝在旁听着嘴角一抽。
这太上老君是道教的，观音菩萨是佛教的。
“说到保佑，”李绣朝转头看向齐氏，“母亲，女儿听闻城外有一座莲花寺十分灵，这几日便想去给两位兄长上香祈福。”
“去吧，去吧，难为你有这份心。”
不管道观佛寺，能显灵的就是好神仙，齐氏现在也顾不得和李绣朝那点不快了，家里多一个人祈福，兴许就多一个神保佑，她儿子和侄儿说不定就都能考上了。
李青芷一听却是怒了。
那是她的两个哥哥，李绣朝一个养女凑什么热闹，上香祈福哪里轮得到她？于是便也不甘示弱道：“母亲，我也要去！”
“好好，那就你俩一道去吧。”
齐氏已经全然忘了李青芷还在被罚抄文章当中，便应了此事，李明鹤听在耳里，连忙补充了一句：“上完香继续回来抄你的文章！”
李青芷方才还冲着李绣朝得意的脸，一瞬间就灰败下来。
李家人打道回府，这边李景澈和齐闻璟也分散开来，接受检查。
检查的人检查到瓷瓶，看到里面是药丸，便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李景澈和齐闻璟都按李绣朝说的话说了，没想到这检查的人缜密的很，竟将药丸一个个掰开来看，确认没问题后，再用手揉搓成丸子状，放了回去。
天啊，这哪还能吃？
李景澈被放进去后，皱着脸看被塞回去的药丸，满脸嫌弃。
他是绝对不会吃这药丸的！
李景澈打定主意。
可天不遂人愿，一刻钟后，李景澈傻眼了。
他居然！
被分到了！
传说中的！
——臭号！
臭号是底号的别称，顾名思义，在它旁边应考，甚是艰难。
贡院的号舍是成排成列的，每一排或许就有七八十人，这七八十人共用一个茅房，位置就在这一排的最后。
会试，考生要在号舍内待九天，七八十号人就用这么一个厕所，可想而知味道得有多大。
何况还要在茅房旁吃饭睡觉，一连就是九天！
李景澈想到这里就眼前发昏，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
不过他很快想到，二妹在考院门外送给他的三颗药丸，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连忙将药丸小心翼翼地倒在桌子上，又将它搓圆了些许，只怕药效被门口检查的人弄散了。
李景澈全然忘了自己进贡院门前是多么信誓旦旦，如今只觉得，二妹这礼物，真是送到了他心坎里！
偏生老天就是这么不善待他，将他分到了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