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老夫人的东西都收拾妥当,装在里头,都送出去,做小辈的,合该让母亲在他处住得舒心才是。
……
第二日,正月十五,元宵节。
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姜归宁早上起来,就满脸喜意,尤为的春风得意,看着就比之前几日面色红润,气血流畅。
她不敢想象,没有老夫人压在头上的日子会有多快活。
早上用膳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姜归宁不敢想,方嬷嬷倒是挺敢想的。
之前府邸里就两位管事嬷嬷,一位是正院的,话语权最重,另个就是寿康堂的刁嬷嬷,她是乔昭懿的陪嫁,现在只管东院事。
刁嬷嬷以往和厨房有点关系,岑家如今的小厨房里,不少都和她沾亲带故。
如今对方走了,岂不是她出头的好机会?
方嬷嬷笑意根本褪不去。
昨晚岑聿有些低烧,乔昭懿睡不踏实。
之前就听说岑聿有寒症。
发作起来,稍有不慎,就去半条命,岑聿还不肯叫大夫。
乔昭懿撑在岑聿枕边,微微一笑:“你说气话,我不信。”
岑聿:“……”
一声哼笑落下。
岑聿拉住乔昭懿垂下的发丝,“我真没事。”
乔昭懿不知道是不是演戏演上头了,露出一幅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你说气话——”
岑聿以为她会接着重复“她不信”。
没想到乔昭懿说道:“可我又能怎么办。”
病人多哄哄就好了。
岑聿沉沉睡去。
他畏寒。
是当年奉旨办案留下的顽疾,这些年问了许多名医。
都说身体有疾不假,但他的病征,缘由更多的是在心。
岑聿意识浑噩,再坠入二年前的雪夜,只是这次,不像以往,没有一坠到底。
好像有人在托着他。
乔昭懿几次闭眼几次睁眼,摸摸他的额头,再趴在他胸口,听听心脏跳动。
一晚上过去,岑聿精神恢复大半,乔昭懿酣睡不已,不肯起床。
岑聿让她接着睡,自己起身去缉查院。
临出门时,瞧见走路带风的方嬷嬷。
岑聿问了两句,以为她家再添孙。
他记得上月,方嬷嬷无意中提了嘴,家里要再添人。
红包东院已经备下了。
方嬷嬷满脸懵然:“啊?”
随后一喜,美滋滋回答:“是夫人提我为厨房的管事嬷嬷。”
家里添丁,哪有这事让人心神舒爽。
岑聿:“…………”
不愧是他夫人身边的人,如此的与常人不同。
岑聿定下神,露出个礼貌的赞叹眼神。
方嬷嬷飘飘然。
感觉自己离京中大嬷嬷的终点,又靠近一大步。
也不知道岑家会不会分家。
可就这一个孩子。
……
岑聿今日去缉查院上值,只批复各地千户、百户们呈上来的消息。
其中部分事涉当地官员,部分事涉所办要案。
缉查院直属于宫中,是陛下钳制官僚集团的倚仗,不单在京中设立缉查院,各地也有从属机构,从京中派人统管,每二日上递消息。
若遇要事,快马加鞭,日日一报,甚至二报。
宫里新赐官服。
单给岑聿,说是瞧他穿红色好看,特意给做的。
岑聿乌发绯衣,乌发散在后背,脸色尚白,轻咳频频,指节抵着唇,偶尔几声,实在难受,眼间一抹红意。
艳色逼人。
前来送东西的缉查卫:“…………”
他们努力目不斜视,走得时候,还是没忍住,用余光看两眼。
闫二和他最熟,目光也最直接,手捧着一摞公文,大大咧咧走进来,移到岑聿身边,一只眼睛给岑聿念公文,一只眼睛瞄岑聿。
岑聿:“…………”
*
晚上酉时,岑聿看眼天色,让人先回岑府,让乔昭懿先行用膳。
他回去会晚一些。
另外记得,让她多穿些。
今日十五,京中有灯会,过了除夕,最热闹的就是今日。
除夕要守岁,只在家里放些炮竹,少有人出门,论起热闹程度,一年内当属今日。
岑聿放下笔,轻轻拉开放在桌面许久的盒子。
是一对金镶玉嵌宝石的蝶追花小插簪子。
他想过自己做,后又怕乔昭懿不喜,派人隔着千里送图纸去了江南,重金寻了艺绝江南的老师傅亲自打造。